海浪汹涌,卷起枯木拍打着沙滩。
曾经的建木被封存在鳞渊境之中,而此时,持明龙尊破开的海水依旧像是墙壁一样伫立在两边,露出其中长长的通道。
地面上因为常年海水的浸润出现些许浅薄的藻类,其上镌刻的花纹也被海水冲刷的恢复平整。
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混着海浪的声音,像是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击在血肉之上,连同血脉都在此时鼓动起来,耳廓都忍不住散发出一股滚烫的热意。
椒丘在剧烈的心跳声中转过头去,颤抖着瞳孔注视着身后出现的奇景,连同呼吸都在此时暂停。
翠绿的种子之中萌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根须朝着下方扎根,枝叶朝着天空舒展,不过眨眼之间已然遮天蔽日。
明明是象征着生机的植物,却在此时给人一种吸食生命的恐怖感觉。
彦卿手中长剑一转,忍不住皱眉,“三月姐姐去请将军和龙女,我在此戒备。”
话音落地,彦卿却不由得一愣。
他转过头看着并肩站着咬着糖葫芦笑眯眯看戏的三月七和星,愣了愣后收起自己的剑,默默走到三月七的身旁站好。
哦,懂了,有程澈呢,不可能出事。
他刚从程澈手中接过了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却突然对上了云璃期待渴望的眼神。
沉默片刻,彦卿将一支糖葫芦塞进云璃手里,想了想后又把另一串也递过去,自己悄悄去翻程澈包里装着的小零食。
他总是好奇程澈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像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问过将军但是将军也只是无奈叹息,揉着自己的脑袋不说话,后来……
后来他去丹鼎司探望龙女,龙女正在诊治病人,说是什么刻板行为,在长久的生活之中遇到的所有不开心积累在一起,迫使人无意识的做出一些行为,咬着指甲咬着嘴唇用手去挠衣服,以期能够通过这些小小的动作将焦虑与茫然压下。
摸了片刻,彦卿眼中一亮。
他从程澈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之后是没有剥壳的坚果。
“娇娇,怎么办?”
程澈站在复生的建木前方,似乎很是无奈的模样,“我来过很多次了,只有刚开始的时候见过建木,后来……没了,怎么你们一来它就又出现了呢?”
说着,程澈侧头,盯着椒丘的侧脸,目光从对方柔软的粉色狐耳看到弯起来的眼睛,再看看垂下来的粉色头发,“难道是……娇娇你……”
椒丘:!!!
冤枉啊!
好大一口锅!
能供百八十号人涮菜的锅就这么扣他身上了?!
“发生了什么?”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狐人女子眸光严肃,一头白色长发高高束在脑后,眼底一抹蓝光带着冰冷的杀意。
程澈转头看看,戳戳身旁的人,“娇娇,这是你家将军吗?怪好看的嘞。”
娇娇:……
椒丘干咽一下,勉强将心中的震惊压下,“这位是天击将军飞霄大人。”
“哦哦。”程澈应了一声,朝着飞霄点点头,“你好,我是程澈,叫我澈澈就行,我能叫你霄霄吗?”
飞霄:???
啊?
现在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是身后复苏的建木吗?
她来罗浮确实是为了景元在罗浮建木之灾之中的违规行为,但是吧……
但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能够亲眼看着建木复苏。
“又在说笑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景元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抬起放在胸前,一只年幼的猫踩着护腕蹲着,尾巴一下一下的甩在景元掌心,偶尔还要卷起尾巴在景元的手心中画来画去。
景元朝着飞霄点点头,又看向程澈,“撤了你的神通吧,我们的客人都要被你吓坏了。”
“我明明还没有开始吓。”程澈摆摆手,面前蓬勃生长的建木在此时浓缩成为一张小小的光锥,被他握在掌心之中,“你来的倒是快,身为导游,我的欢迎仪式还没有开始呢。”
闻言,景元忍不住笑了笑。
他看着鼓着腮帮子像是仓鼠的云璃和彦卿,挑起眉头戏谑开口,“哟,不闹矛盾了?”
彦卿晃晃头,努力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解释,“她好心但不礼貌,我因失败焦躁。”
说到这里,彦卿站起身来,垂着脑袋凑到景元身边,“将军,彦卿知错。”
景元:……
景元抬起手,想要摸摸彦卿的脑袋却还是有点犹豫。
彦卿何错之有呢?
少年人本就是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盘算着将孩子加入棋局接受挫折,如今却又要将被磋磨掉的锋芒找回来吗?
饮月之乱磨砺了自己,自己还要活生生制造困难磨砺自己的孩子吗?
景元不由自主的去看程澈,眼中带着迟疑与询问。
他算计着每一件事每一个物,人都是他掌心棋子,但……
彦卿不同。
是徒弟,是亲自教养着长大的孩子,哪怕是为了对方好,也总该去想想彦卿到底开不开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