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嚣张(1 / 4)

送走了张汤,陈阿娇用过午膳,坐在殿中,让人收拾了一间藏书室来,可是这里没有什么别的书,架子上空空荡荡,她看着只觉得痛心无比。

说起来,要是刘彻知道那一把火烧掉的不仅仅是她建立起来的乔宅,还有东方朔留下的那三千竹简,不知道刘彻会怎么想呢,

以他爱才之心,怕是立刻就要气昏过去吧,

不过卫子夫的事情,她虽恨她,现在却没有足够的理由能够解决掉卫子夫。

她坐下来,便让馥郁给自己斟上一碗茶,放在了漆案上,看着侍立一旁的馥郁,陈阿娇起了与她闲聊的心思:“馥郁进宫多少年了?”

“回禀夫人,已经有五年了。”馥郁知道几乎每个新来的娘娘都会打听自己下属的情况,以便更好地掌握,她们这一拨人,其实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而馥郁也曾经伺候过刘彻,乃是刘彻特意嘱咐过的人,来椒房宫的时候,郭舍人便已经再三嘱咐,不想死就好好地效忠这位主子。

馥郁对陈阿娇,是生不出什么不忠之心的,毕竟看到陈阿娇扇卫子夫耳光的那震撼,现在还留存在心底,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消除得了的。她从那掌掴之中,轻而易举地就看出了卫子夫的色厉内荏,还有陈阿娇的强势,可以说她不想吃任何亏。跟着这样的一位主子,以后在宫中扬眉吐气的日子,那才真的是举目可见了。

看着一身淡静的馥郁,陈阿娇想到了赵婉画,一时也起了亲近之心,“我以前也有个侍女,与你一样聪明安静,并且很有能力,好学上进,不过——”

说着她忽然就停下了,往昔的事情全部涌到心头上,压抑极了。

馥郁很好奇,但却不敢问,陈夫人的脸色看上去还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这眼神却有些让人害怕。

反倒是陈阿娇反应了过来,端着那茶汤看了一眼,原来的人没了就是闹心,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培养起来,比如这些茶,还有自己的很多习惯,不过——来日方长。

“我以为你会问她的。”

“馥郁也很好奇,可是夫人似乎不大愿意说这位姑娘的事情。”馥郁大着胆子这样说,新的主子来了,自己也需要在陈阿娇的面前建立自己的形象,让她信任自己。

陈阿娇会看人,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不怎么喜欢去揣测人心,什么东西都猜来猜去,她已经快要算计累了,可是还要继续这样算计下去,一直到……一直到什么时候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吧?

“如无意外,馥郁日后也当成为我的心腹,主仆之间,礼数虽然重要,但未必不可交心。她叫赵婉画,很温柔沉静的性子,是个脸上有疤但是很美的女子,我很喜欢她。”

陈阿娇是带着温柔的表情将这样的话说出来的,浅淡的眸光,落在这茶盏上,手腕轻轻地晃了一下,带着宽大的袖子,扫在了地上,赵婉画,遇到了这么大的变故,赵婉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还有她的浮生,那么小的孩子……

陈阿娇忽然仰起脸,让所有的心绪随着自己的动作沉下去。

馥郁一下便猜到这叫做赵婉画的侍女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外面的人都说原来陈夫人是个寡妇,孀居之时被陛下看中,这才带进宫来的,如今还能赐予椒房宫居住,可见陈夫人荣宠之盛。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也许,还跟卫子夫有关,否则为何这二人有那么大的仇恨,一见面就要以掌掴相问候呢?

“其余人等退下去吧,馥郁留下。”

陈阿娇忽然发话了。

于是别人退下,独留了馥郁一个。

“从长乐宫回来的时候,你大约对我掌掴卫子夫心存疑惑吧?”

陈阿娇之前就知道馥郁的疑惑了,才刚刚进宫,没道理为自己树敌,所以陈阿娇的举动显得十分没有道理,而且馥郁更疑惑的是,卫子夫有孕在身,并且乃是之前掌管六宫之事的人,在陈阿娇面前,竟然也甘愿受了那样的羞辱,眼底含泪,一句话也不敢说——其实那个时候的卫子夫是气得发抖,整个人都快晕了过去,哪里还会想到要将陈阿娇怎样?

馥郁小心翼翼道:“原本是心存疑惑的,可是婢子似乎,又猜到了那么几分……”

这倒是让陈阿娇惊奇了起来,“你说,恕你无罪。”

于是馥郁道:“方才夫人提到婉画姑娘的时候,似乎有压抑不住的伤痛,于是婢子猜想,大约与此有关?”

陈阿娇闻言笑了一声,却点头赞许道:“你的确聪明,很会察言观色,以后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不过你既然在我身边侍奉,也有事情是不得不告诉你的——本宫与卫子夫,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不管是你,还是椒房宫中的其他人,但凡有谁敢向卫子夫示好,一律逐出宫去,严重者大刑伺候。”

这话,是狠厉的,让人心底发寒。

馥郁一下跪下来,却没有半分心虚的神色,她埋首道:“婢子定会谨遵夫人之意,约束宫人,不叫夫人劳心。”

果然是很聪明的婢子。

陈阿娇点头,伸手去拉她起来,虚虚地挽着她的手,对着馥郁笑了一下,端庄之中便带着几分舒缓的柔和,“时日尚早,随我去宫中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