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崔经实转过身,看着站在一旁垂衣安静而立的李二,觉得还是得交代他几句,免得商贾出身的他在安北将军府里闹出笑话。 “你记住,出门在外,要少说、多看,遇到不认得的人要嘴甜脚快,识得眼色才能讨人喜欢。 大梁重农抑商,将军府上都是贵人,你家中虽有巨资,但商贾终究还是末流,所以还是要少提家中。” 李二安静地听着崔经实的话,在他说到“出身商贾”时眸光一闪,明白崔经实是把他当做了商贾之家的子弟了。 李二没有辩驳,只出声应下。 崔经实继续说:“到了沈将军府上,若有那不长眼的笑话你,你也别放心上。 忍一时风平浪静,待他日成了将军,便没人敢笑话你的出身了。” 等崔经实说完,李二的沉默化成了恭敬。 崔经实确是热心人,对相识不久的他没有丝毫敷衍。误以为他是商贾出身,也未有丝毫轻慢。怕他在外不适,嘱咐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李二站直,冲着崔经实深深作了一揖,诚心道谢:“崔大哥说的是,小弟记住了。” “不用客气。” 崔经实有着农家子弟的朴实性格,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却察觉衣服下的手臂有力,不像是个寻常少年。 估计是家中给他请过拳脚师傅吧,他们乡里也有富裕些的人家,让孩子闲暇时跟着拳脚师傅学几年武艺,好强身健体。 崔经实这样想。 崔经实给李二收拾好行装后不久,宁朔将军府来了人。 军中办事迅速,当晚,李二也被安排住进了安北将军府中。 沈府后院,沈灵萱的屋子还没熄灯。 桌上燃烧着蜡烛。 沈灵萱卸下脂粉钗环,坐在桌子旁,手边是刚翻开不久的一本史记。 她从耳后拔下一根小巧的银质短簪,簪体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尖尖的簪尖凑近烛台,拨弄燃烧着的烛芯。 轻轻两下,刚才微暗的屋内瞬间亮了不少。 兰香推门进来,正瞧见她在挑弄蜡烛。 烛身只剩寸余。 快步上前,兰香询问道:“奴婢去换盏灯吧?” “不用。”收了簪子,捏在两指之间,蜡烛的灯光照亮她平静的脸庞,沈灵萱问:“前院怎么说?” 兰香凑近,轻声在她耳边回复:“已经进府了,就在东厢房。为保礼数,郑管家安排了九安过去伺候。” 蜡油顺着她刚才挑弄时留下的缺口流淌下来,堆到烛台上。 “嗯。”沈灵萱应了一声,拿着刚才挑灯用的短簪,哒、哒、哒,一下一下,在桌面敲出规律的声响。 兰香知道她在想事情,安静候在一旁。 果然没一会,沈灵萱开口了。 “兰香,把今日那盘点心给他送去吧。”思索片刻后,补充了一句,“若被问起,就说是沈府提前感谢他保护父亲。” “是。”兰香领命而去。 沈府东厢房,四五个人进进出出了好一会。 沈府的东厢房挺宽敞,位置离前厅很近。除了必备的床榻,还给他准备了整套桌椅和文房四宝。他的东西都已经已经搬过来、摆好,依旧开阔不显杂乱。 沈府的郑管家刚才亲自来了一趟,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厮,还送来了一盒点心。说,这是燕勒城的特色,请陶将军品尝品尝。然后带着其他人走了。 李二看着面前白白胖胖的小厮。 看起来比他小一点,个子堪堪到他肩上。 说胖也不合适,他的脸盘和身材偏圆,却不是圆滚滚。更像是发好的面团,松软,给人一种和气之感。 皮肤很白,脸上淡淡的雀斑都清晰可见。眼睛不大,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也是白胖的,只是那个人谈笑间就能杀伐异己,断没有这样的和气简单。 圆圆的小厮自我介绍:“陶将军,奴才九安。” “久安?” 这名字虽简单,寓意倒好。 燕勒城地处北疆,长治久安,是个好意头。 “是‘九’安,九月的九。”九安知道很多人会误以为他是“久安”,咬字认真解释。“奴才姓宋,生在九月,所以叫九安,宋九安。” 原来不是久安啊。 李二莫名有点低落,但还是说:“挺好的名字。” 人生为十,取九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