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啦,你去找她吧。]
[因为我要死啦,应该也不会痛。]
[祝你与你的心上人甜蜜长久,永世不离。]
[再也不见啦,江逾白。]
——
八月夏夜,缤纷的晚霞覆盖在粼粼的海面上,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红霞被黑暗吞没,午夜的森林中只有淡淡的月光照明。
“清莲。”旁边有人在哭,声音愤怒中带着隐忍:“江逾白不会不管你的,他会带药回来的。”
石清莲努力的睁开眼,看向身边的朋友。
石清莲是个十八线小明星,两个月前,跟随剧组来海外拍摄,但是中途轮船触礁,所有人跳船而逃,恰好遇到一座荒岛,岛上三十多个人苟延残喘活了下来,然后开始拼命求救,可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信号,足足一个半月,都没人来救他们。
他们就这样挨了一个半月,从最开始互分食物相互支持,到最后争抢资源分崩离析,原本一个大团体都分割成了几个小团体,一群人都各自在荒岛上找了一块能栖息的地方,石清莲所落脚的地方是最差的,在一处土坡后面。
幸好,有江逾白,也就不算太艰难。
江逾白是她当练习生的时候认识的人,像是一只孤傲的海东青,桀骜不羁,满身反骨,外界都说江逾白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但是石清莲觉得江逾白很好,因为在石清莲被拉去参加酒会、被投资人强行摁住灌酒的时候,是江逾白打翻了投资人的酒杯,替她解了围。
石清莲一直都记得江逾白当时说的话。
“我站在舞台上靠的是我的本事,不是什么狗屁投资人。”
江逾白当时压根没看石清莲的脸,但石清莲却再也忘不了江逾白。
石清莲追了江逾白很久,但是江逾白一直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点厌烦石清莲。
“江逾白不会来了。”石清莲的声音很轻,比树林里不知名的虫鸣还轻,她说:“季揽秋也生病啦,就算是江逾白把药拿回来,也要去给季揽秋的。”
她为了追求江逾白,特意跑到荒岛上来,想和江逾白一起拍戏,但是她来了之后才知道,江逾白之所以肯来这么艰苦的环境下拍戏,就是因为江逾白喜欢多年的白月光季揽秋在这里。
流落荒岛之后,石清莲和季揽秋一起生了病,江逾白拿了友人的食物,答应为石清莲去找药,但是石清莲想,江逾白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你别哭呀。”石清
莲反倒开始安慰她的朋友了,她说:“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也不难过的,人总是要死的嘛,就是可惜了你的食物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石清莲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旁边的朋友还在说些什么话,可石清莲已经闭上了眼。
荒岛的海浪与天空亘古不变。
她埋葬于此,再无回音。
——
“我不信!滚开。”树林的那一头,有人在高声喊着什么:“让石清莲出来,别给我搞这套!”
他步履蹒跚的在树林草丛中穿行,头顶的树木藤蔓刮过他的脸颊与肩膀,不知名的虫子在树枝头吱吱叫着,月光稀薄,根本看不到路,荒岛草木茂盛,他几乎一走一个踉跄。
直到他走到新堆出的坟前,看到友人双手泛血,正在堆起坟包时才突然安静。
像是整个人都被卡带了一般,原本高傲的头颅此刻低垂着,双眸凶狠的望着那座坟。
掺杂着树叶与石头,粗糙的盖成一个三角形的痕迹,泛着泥土的腥气,看上去像是个拙劣的笑话。
不可能,他不信!
“石清莲!”他在吼:“你给我滚出来。”
旁边有人在说话,大概就是“石清莲肯定是在作妖”,“她就是看不惯你去找季揽秋”,“她在耍心眼,别上她的当”。
那些声音一道道混合在耳边,都没有正在堆坟的友人的声音刺耳。
“不信啊?你刨开看看,石清莲就在下面呢。”
“江哥!你疯啦!你真信他的话?”
“江哥,这都是土,你别碰。”
“江哥,石清莲不会死的,他肯定是变着法子在激你,你别上他的当。”
“江逾白,季揽秋还在等着你呢。”
一道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但江逾白都听不到了,他的手在泥土与石头之间门挖过,偶尔还会抓起来一把野草和两只小虫,直到某一刻,他摸到了某种柔软的东西,像是人的脸。
江逾白站在那,铺天的懊悔冲上他的脑海,一把火从内烧起来,将他五内俱焚,烧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的胸口少了一块,再也拼不起来。
他知道,他的石清莲就埋葬在此。
长睡不醒。
——
再醒来时,石清莲发觉自己坐在椅子上。
她觉得自己是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