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初月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上一世慕容的音容笑貌。
那样的他,如何能看得出是一个将死之人?
可现在得知这样突如其来的真相,有些从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竟然在一瞬间全都解释的通了。
当如她遇见慕容,看起来是她逼着他学习了一身医术,可事实上,只要他不愿意,她又如何能逼的了他?
慕容肯将毕生所学教给她,那是因为他愿意,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与其将这一身医术带到黄土当中,倒不如教授给有缘人好了。
所以她才会在因缘际会之下成为他的徒弟。
而后来江初月回到京城,之后的几年其实她并非是没有寻找过慕容的下落,可是全都一无所获。
当时的她只是以为,慕容云游九州,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行踪更是飘忽不定,她自然是很难再去找到他。
可事实上,她找不到他却是因为……
他已经死了。
死在他们相遇之后的不久,从此九州之内再也没有慕神医的存在!
他死在了哪里?有没有什么人陪着?
为什么当初他什么都不说?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了,正如同他这十几年来都不曾放弃过逃离慕家一样!
一瞬间,江初月的眼眶被泪水打湿,此刻她的心情只有自己能明白。
她虽然不知道上一世在大燕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世她来到了这里,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女人的目光,慕容再次开口,但他却始终没有回头。
他做这一切心甘情愿。
比起只剩下两年的寿命,困在慕家才真是生不如死。
现在他马上就要解脱了,两年的时间,或许足以让他完成年轻时候的梦想,到九州去走一走看一看。
这样的想法尤其在他见到江初月之后便更加坚定,她的医术虽然不如她,可是这个女人在医术上的见识有很多却在他之上。
“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办法,你为什么非要……”
江初月急切的开口道,“就算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是青木兰草也不代表永远不可能找不到!”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去送死。
“别的办法?找到青木兰草?”慕容冷笑一声。
“你告诉我,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又或者一辈子也永远找不到?”
“然后我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等下去,老死在这慕家的牢笼之中?”
江初月哑然,因为她也根本就不能保证。
就如同慕容说的,关于解阻髓丹的毒,或许一辈子也找不到办法。
“可是,就算你想
走,慕家如何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你走?”江初月问。
这段时间她在秋棠苑,也见识了不少慕容的迫不得已。
他虽然是慕家家主,可是在慕家,尚有族会和什么四大长老,哪怕是慕迁也都能仗着自己的身份给慕容施压。
当初慕远不会放他走,其它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毕竟他可是慕家家主!
“最不可能放我走的人已经不在了……”
慕容缓缓开口,而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便是慕远。
说到这里,他忽然问道。
“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江初月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慕容要这么问。
关于慕远她也听说过一些,当时慕家和君家斗争十分凶猛,慕远又走的突然,因此很多人都曾经怀疑过,是君家对慕远下的狠手。
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慕家和君家便成了彻底的死敌。
“人人都觉得是君家做的好事,可事实上这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只有我最清楚。”慕容又道。
“是谁?”江初月问。
“是我。”
这一次慕容竟然破天荒的回过头来。
看见他的那双眼睛,江初月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再看着地上那慕远的牌位,整个祠堂竟一时之间变得阴冷无比。
是他!
当年杀害慕远的人并非君家,而是慕容!
“怎么
,你好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慕容的神情比起刚刚来还要阴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更是全然好似不在意一般。
“是他害得我这十几年来都坐在轮椅之上,我杀了他,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难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杀了他,就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初月否认道。
从某种意义上,她和慕容是一样的,江家满门落得今日下场,皆是她一手所为。
这些年,她手上沾染的血有何曾少过?
但是江初月却没有一刻后悔过那样做,那是因为……
“他活该。”
最后,她之说出这三个字。
江初月的这个回答,再次给了慕容意外,他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考究和打量。
“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就好像你和我经历过相同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