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政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1点,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越是胜券在握的时候,就越要让对方多说话,把情绪宣泄出来,才能尽可能把事情圆满解决。
这就跟法官判案是1样的。在民事案子中,1般来说,开庭前双方的事实、证据什么的,法官已经基本掌握了,谁赢谁输,心里也有了数。那么稍微经验老道的法官,会在审理态度上明显区别。也就是会对即将败诉方和颜悦色,反而对胜诉方严厉斥责,让人觉得法官这么刁难1方,那这1方肯定是赢不了的。
在行政诉讼中更加有趣,在体制内,被告的最多单位其实就那几家,出庭应诉的干部和行政庭的法官早就熟得不行了。完了之后,被告单位也有可能搞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惹得法官生气,骂个狗血淋头。
这样1来,即将败诉方心里舒服了,觉得法官是公正的化身,以为自己肯定要赢了。结果不出意外,他们败诉了。这时候他们能怎么想呢,肯定是想法官判得有道理。他1直就比较照顾我,应该没有徇私枉法。这样,案子就真正了结了。
当然,说这些不意味法官就有枉法裁判的嫌疑,而是想说这是1种工作方法、工作艺术。在人与人的沟通中都是这样,当1件事你知道自己要赢了,更要低调谦虚,让对方说话,否则只会增长对方的怨恨之意,对事情圆满解决不利,还会留下诸多后患。
唐芝宇很快说出是哪1点:“5人小组会必须进1步规范!原方案中的书记或副书记都有同意召开的权力,5人都有1票否决权,这条内容必须执行!”
谁也不是傻子,虽然林方政的新方案对许哲茂做了限制,但却剥夺了唐芝宇的获利,只有林方政1个人在这里面得了好处。这样1来唐芝宇就不可能答应了。
他所坚持的这1点,在前面已经解释过了。如果说其他的都有的商量,这1条是唐芝宇的目的所在,他要的就是分割许哲茂的人事权,扩大自己在人事上话语权,才能让下面的人乖乖听话。
而林方政的新方案,只是让县长在人事上的话语权扩大了,他又怎能同意?!
对付许哲茂,林方政尚且有几分忐忑。但对于唐芝宇,林方政早已胸有成竹。
他不急不躁,耐心解释:“唐书记,你说的这1点,确实不太合适。这5人小组会是1项很严肃的事情,如果不经书记允许就可以召开的话,那就丧失他的严肃性了。你和我都是副书记,我今天想动谁,就开个会。明天你或者许书记不满意这个人,又开个会。3个人都有批准开会的权力,这个会就变得非常随意。你说是吧。”
林方政不让他张口反驳,接着道:“再1个,每个人都有1票否决权,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少数服从多数,是民主政治的最基本原则。我们党从建立之初就1直贯彻着这个原则。为什么要开会?就是要解决问题。5人小组会是干嘛的?是解决干部问题的。如果按你说的,提拔1个干部,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就不能提拔,那难道这个位置就要1直空着吗?更可怕的是,如果要免去1个干部,甚至对1个领导干部采取措施,那他只要想办法做通5个人里其中1个人的工作,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觉得是这正确吗?!”
说到最后,林方政的语气就尖锐了起来,有严厉批评的意思在里面了。唐芝宇本来是想反驳的,但对方讲的都是正论,没有反驳的余地。
想来想去,只能从另1个角度进行攻击:“林县长这么反对1票否决,那你的新方案,给自己设置了1票否决,又该如何解释!”
早就料到他有此1问,林方政微微摇头:“唐书记,首先你就判断错了。我那个不叫1票否决,我那叫事前酝酿。在会上,仍然是少数服从多数,没有谁能1票否决!”
唐芝宇不淡定了,说话露骨起来:“少在这哄3岁小孩!都是千年狐狸,你玩什么聊斋!我说你1直不肯表态,在这等着收渔翁之利呢!别说我不同意,老许也绝对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多人都拿捏不住他,就你想在他身上占到便宜?怕是有些痴人说梦。”
林方政也没有认真听他讲话,他1边说,林方政就1边夹菜吃着。废话,这可是要自己花钱的,按这个节奏谈下去,这顿饭又得不欢而散,得多吃两口才行。
林方政停下筷子,瞥了他1眼:“唐书记,就在今天上午,我已经找了许书记。很欣慰,他已经同意了。”
“什么!他同意了?不可能!”唐芝宇被这消息震惊了,脑海中下意识不相信,但见林方政笑意深沉的表情后,又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他吗的!老许真是脑子有病!明明新方案挖的坑更多,他偏偏同意了你!”
由抬头狠狠盯着林方政:“你厉害啊。刚来就吧许哲茂收服了。又请孙省长帮忙了吧。真是时过境迁啊,要是2十多年前,别说你,就是孙省长本人来当县长,也蹚不平朗新这滩水!”
本来1脸无所谓的林方政,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岳父,又提到2十年前,猛地心头1惊:“你刚刚说什么!2十年前怎么了!”
唐芝宇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1跳:“什么2十年前怎么了,这么激动做什么,2十年前你岳父在当县长,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