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大喊,“大哥,弟弟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该怎么说?不,应该问,他能说什么呢?
是他没有瞒着大哥到处挖墙脚?还是他对那个位子没有想法?亦或是,他要恳求大哥不要驱逐他?
这时,胤禩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一时语塞,而是大哥一语中的、一针见血。确实他想要那个位子,想要参与其中,但放不下现在的便利。有大哥这面旗,自己拉拢人才会顺利,才能暗中蓄力为今后铺路。
他是不想自立吗?不,不是,他是舍不得。说到底,是自己太过贪婪,又不是真心拥戴大哥,大哥才会如此。怪不了别人!
这一回,换胤禩吹了一夜冷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走在如今,他不能退,也没法退。他不是五哥、七哥,出生便失去了继位的资格,也不是十弟,娶了蒙古福晋,被踢出继承之列。
从小到大,他装好人,演谦让,事事以他人为主,样样不落于人后,在老九、老十身上投入那么多,对着朝臣和颜悦色、处处迎合,不就是想要权利、地位吗?大哥踢开他也好,如此,他也算熬出来了,没了大哥这张皮,他依旧是皇阿哥,没道理老四可以撑起来,自己不行!
胤褆走出八贝勒府很潇洒,这一回到自家府上,愁容也就憋不住地全都挂在了脸上,满脸疲惫地坐在大福晋榻边,紧皱着眉头,吐露道:“以后,老八是老八,我是我,算是彻底分家了。”
大福晋气色比之前好多了,说话也更有力气,温和地抚摸大阿哥的脸,柔声道:“八弟出走就出走,原先没有他辅佐,你照样凭借军功赢得武将、勋贵支持。能走到现在,八弟是有功,但更多的是你自己有本事。”
胤褆很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连连摇头:“是我驱逐了他。我不可惜放他走,只是感慨老八心机太深,行事不够大气。让他独立,一能料理底下有异心之人;二是我驾驭不了他,由他去总好过压着他,最终有一天被他踩踏上位;三则留住他风险更大。这个弟弟啊,终究是离了心。”
“你这些弟弟们,老三文人气息太重,老五、老七有自知之明,老九放荡、老十憨厚,唯有四弟,我看不透。以前觉得他冷酷无情,现在瞧瞧,还是有人情味的。”大福晋独独不提太子和老八,只因在大阿哥胤褆心中,太子是对手不算是弟弟,老八他已经失望透顶,不愿再提。
胤褆认同大福晋的话,心中的愤懑之意顿去,倦意也就跟着涌了上来,狠狠地打了个哈欠之后,渐渐地在大福晋安抚中沉入了梦乡之中……
毓庆宫却灯火通明,太子胤礽捏着老四送来字条,脸色阴沉不已,咬着牙恨恨道:“能耐啊,老四,不声不响就把老大给拿下了。怎么,孤这个二哥还不如老大大气吗?孤会输给那个莽夫吗?居然先去找他,再通知孤,哼!”
边上伺候的何玉柱与前来送信的察岱面面相觑,无语至极:殿下,关注点在这里吗?不应该是江南事发,咱们应该收尾,还要叮嘱雍郡王殿下照拂一二自己人?果然,直郡王是太子爷的心魔,涉及此人,太子殿下就没法淡定。
太子对江南之事如何不惊讶,如何不愤怒。然而,与之相比,他更在乎的是老四这个弟弟太蠢。你说你,逞什么能啊!江南那就是个祸害之地,能把除了皇阿玛以外所有人都拉下水,你参与其中,能全身而退吗?之前还哭诉被罚俸后日子过得艰难,现在就接了个得罪人的差事,以后还能安稳吗?
太子原本就是心思缜密之辈,一想到索额图倒台之事,就知道皇阿玛对他起了忌惮之心。当初同意老四带着十二、十三自立门户,就是想顺着皇阿玛的心思——将老四捧起来当转移目标的幌子,顺带自断一臂,安一安皇阿玛的心。
谁让老四确实因自己得罪了皇阿玛,明面上又总紧跟着自己的步调走呢!不过,要知道放走老四,会让他陷入江南这一是非之地,太子说什么都不会放人。
奈何,事已成定局。地方上贪污、漏税风气越来越明显,为了皇阿玛,为了大清社稷,也为了老四,这一次自己再不得劲儿,也得和老大演一场“兄弟和睦”的戏码,迷惑朝臣的同时,配合皇阿玛、老四来一场地方上的大清洗。
打定主意,胤礽吩咐道:“察岱,这一行,无论四弟要你做什么全力配合。之前叔姥爷在江南埋下的暗桩都不要联系,由着江南那边动作就是。”
察岱不解,出声询问:“可如此一来,那些暗桩不就……”
“震虎还得敲山呢!皇阿玛不是不清楚地方之事,只是未曾想到地方官商勾结危害如此之大。如今,整个江南都已经脱缰了,皇阿玛是君王,有掀桌子的能力,咱们只能听从不能违逆。别说江南是整个大清的心腹之地、赋税重地,就是个边陲小地,一旦不在掌控之中,皇阿玛宁可废了它,也不会任由它继续存在。”
深知康熙秉性的太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察岱,赫舍里氏刚受重创,不能再被牵涉进去,再不舍,也要舍。否则,上一次,老四可以帮赫舍里氏逃过一劫;这一次,老四就能把整个赫舍里氏,葬送进江南这摊烂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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