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父子各执一词,静默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就像一股寒流悄无声息地侵袭着每一个角落。
片刻后,康熙沉着脸,冷声质问,“老四,弘晖也是朕的亲孙子,打小就在朕跟前长大,朕对于他的喜欢就少么?”
见康熙不为所动,胤禛跪地,言语之间很是坚定,却说着请罪的话,还是那句话:弘晖还小,他是真的舍不得。
“唉!起来。”康熙扶起跪地的胤禛,神色坚定的告诫他,“朕从小就告诉你们,为人上者,欲法令之行,惟身先之,而人自从。”
康熙曾写《庭训格言》,强调:作为上位者,要推行各种规定,必须身体力行,别人才会跟着去做。
胤禛心中万分不甘,可见康熙神色坚定,只好含着眼泪,再挣扎一下,“弘晖才四岁,他还小,晚一年,就一年。皇阿玛,就当是看在皇额娘的份上,请不要让她的嫡孙涉险,求您了。”
康熙自明白胤禛所说的皇额娘,指的是孝懿皇后,是他的表妹佟佳氏,眼里都是怀念。
然而,帝王之情不会停留太久,康熙很快回过神来,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老四,为人父心疼儿子,乃人之常情。但同样的,父母之爱孩子,为之计深远。”
胤禛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康熙,康熙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道:“朕对你们这些儿子差吗?”
“不差,不差。”胤禛含泪垂眸。是不算差,只是和二哥、大哥没得比。
这么一打岔,康熙也没了之前的伤感,直言不讳道:“朕在,弘晖是嫡孙,是你雍郡王府的世子,日子不会差。以后呢?弘晖和老二关系是不错,可弘皙、弘晋(太子的庶子)和他关系如何,你不知么?”
“朕让他接种,身先士卒,是为国立功。他们第一批接种牛痘,而牛痘能遏制天花,一旦百姓人人都种了牛痘,大清便再无天花之患。将来弘皙、弘晋或是他们的后人,再看弘晖、弘春不顺眼,又能拿他们如何!”
胤禛转念一想,貌似、确实如此,再细想想心里又不舒服了。
皇阿玛这是打定主意让二哥上位,还打算再扶弘皙、弘晋一把?一次性定下皇位三代的传承?
可这话没法问出口,只能换个话题,“皇阿玛,儿子明白您的苦心,只、只、只是……”
康熙挑眉,看着结结巴巴大半天还憋不出一句完整话的胤禛,差点爆粗口。
胤禛无奈,只好把话说完,“皇阿玛,您儿媳可是个把家虎,儿子点了头也没用啊。她若是不肯放人,安布、二嫂也……也听她的,再者,还有皇玛嬷呢,咱们……势单力薄。”
康熙一噎,没好气地又给他“啪的”一下,“你还好意思说,堂堂皇子,被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你还有脸不成!”
胤禛撇撇嘴,嘟囔道:“大哥、二哥、三哥家里比我好多少,五弟就更别提了。儿子们是不如您,搞不定后院那个掌家的,您倒是厉害,敢和皇玛嬷、安布和荣妃娘娘直接说吗?”
“啪!”
康熙又给了他一下,指着他骂:“滚,给朕滚!!”
胤禛刚走出书房,又被李德全给带了回去,康熙红着眼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吩咐道:“中午,陪朕去咸福宫用午膳。”
“啊?!!!”
胤禛不可置信看向康熙,该不会是让他“顶缸”,在安布面前提弘晖接种牛痘的事儿吧!
康熙朝胤禛屁股上猛踹一脚,“不接种牛痘,也得在今年接种人痘,你自己选!”
“唉唉唉,皇阿玛,疼啊!”胤禛感受到屁股上熟悉的力道,顺势躺在地砖上,试图学老十耍无赖把这事儿给搪塞过去,“疼啊,疼啊~”
康熙脸红脖子粗,声音骤然提高,“别装了,就算你就剩最后一口气,中午人也得在咸福宫咽气……”
“……”你狠,有本事别卖亲儿子!
康熙杀人的目光瞬间盯向胤禛,胤禛蔫了吧唧地低头应是,心想安布……不是宜修,不会十八掐,应该、也许、可能不会动手……
乾清宫内,康熙以帝王、父亲的身份压迫胤禛“顶缸”,而咸福宫内,宜修和贵妃婆慈媳孝,看的惠妃、荣妃、宜妃颇为不满又羡慕,太子妃都酸了。
二月二十五,不是什么大日子,但听闻宜修要带弘昭、弘晗的“童养媳”进宫,在贵妃面前过过明路,有点身份、地位的都来了咸福宫。
一大早上,贵妃没少花心思应付后宫妃嫔们,能打发的都打发了,就剩惠妃、荣妃、宜妃、敏妃这些资历深又不好甩脸色的。
难得的是太子妃也来凑热闹,晚辈面前,大家伙都端着,贵妃再想赶人也得顾及脸面,只得一波一波地换茶水。
奈何,“端茶送客”的小招数,在惠妃、荣妃、宜妃面前完全不够看,互相给话搭子,一茬接着一茬聊着天。
贵妃漫不经心的抿茶,敏妃坐在她身侧,二人目光总是不经意间从门口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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