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替大福晋理了理鬓角碎发,小声宽慰她,“道长发了话,你怎能再多想,安心配合调养,才是正理。”
大福晋一脸羡慕地看向宜修,“你生了一串的小子们,哪懂我的心。”
宜修干巴巴笑了笑:“聊这个作甚!眼下重要的是你的身子骨,布尔和她们将来如何,一半都系在你身上,可不能泄气!”
大福晋点点头,“我知道,可就是……心里觉得苦!”
端静被驸马一脚踹流产,还常年被欺负,若不是她绝地求生、奋起反抗,皇阿玛会管吗?对自己的女儿都是这样,难道还指望他对孙女能怜惜几分?
这两年她不断把女儿给出去,由着九弟带爱兰珠到处玩,把梧云珠托付给四弟妹,将宁楚克留在宫中,若不是布尔和不肯走……也是要送出去的。
就是希望弟妹们能多多照拂几个孩子。这样,就算自己走了,孩子们还能有婶母的帮扶,令后面的继室投鼠忌器,不敢随意欺辱,孩子们的婚事也不会完全捏在继室手中。
毕竟,嫁给胤褆当继室,难道只求孩子降等袭爵成贝勒?还不是想在胤褆上位后一步登天,朝着与九五之尊匹敌的凤位进取。胤褆要真成了,弘昱就是活靶子,下一个太子!
宜修眼见大福晋陷入忧思郁结之中,立马示意两位道长出声提醒。
慈善连连点头,出面打断大福晋的思绪,“贵人要延年,就得配合我等。其中最要紧的就是贵人您不能再忧思多虑自耗下去,还得熬过痛苦的洗髓过程,并积极配合各种养生之法。”
“这是自然,只要能让我熬过五年,一切都听您二位的。”
一想到自己能撑到布尔和出嫁,撑到三个女儿的婚事定下,大福晋就涌现出无限想要活下去的动力,莫说是让她不多想,就是让她整天乱窜都成!
宜修捏起帕子,擦拭大福晋脸上的泪珠,“大嫂,这是好消息,你哭什么啊!”
“是啊,是好消息!”大福晋轻轻摇了摇头,又笑着说:“四弟妹,还没谢过你,若非你一番苦心,又怎会有好消息?!”说着就要给宜修福身行礼。
宜修可不敢受,硬是要扶人起来,又怕大福晋僵着,低声道:“真要谢,等布尔和的婚事定下了再谢也不迟。”
大福晋立马软了身子,坐回榻上,直勾勾地盯着宜修,等着她透露情况。
宜修见她还没意识到情况,只得继续喧宾夺主,一挥手先让两位道长下去敲定疗法,又命人给两位道长收拾屋子。
等人都下去了,徒留剪秋和大福晋的贴身丫鬟,这才奉上茶让大福晋润润嗓子,小声说起了赵御史夫人温都氏下帖子的事儿。
大福晋咳咳两声,猛灌一口茶水,压下激动的心,蹙了蹙眉头,“赵御史声名在外,其夫人和长媳更是婆贤媳孝的典范儿,但赵御史会同意聘布尔和做儿媳吗?他不怕被人……”诟病站队皇长子,无视正统嫡子,抛弃文人风骨贸然参与夺嫡吗?
宜修可不好谈论这个,拐着弯儿打趣,“你这话说的,前两年赵御史和其夫人还想给儿子娶公主呢!要不是去年年末乡试成绩不理想,就凭赵御史在御前的地位,还有静妃娘娘在后宫帮衬,还真能求娶公主。”
大福晋脸色一僵,猛咳几声,愤恨道:“所以,看上布尔和是退而求其次?”
宜修娥眉上挑,秀眸中浮起嬉笑之色,“想什么呢,人赵御史可不是挑三拣四之辈,是咱们布尔和太出色了。相看宴上一曲高山流水,谁不夸布尔和好,又从小帮你管家,家世、名声、相貌、才干任谁都挑不出个错。”
大福晋脸色稍霁,思及胤褆曾说赵御史指着皇阿玛鼻子开骂,皇阿玛还得笑脸相迎、弯腰退让,若他出言替儿子求娶布尔和,皇阿玛……多半是要给脸面的。
赵家的家风全京城都说好,布尔和嫁过去觉不会受公婆气,且赵御史的小儿子文武双全——
乡试说是名次差,也进了前十,武就更别提了,光是蹴鞠的水准,京城纨绔子弟中难逢对手,前两年还因此闹出不少笑话。
更何况赵御史地位崇高,朝臣们很是恭敬钦佩,有他做公公,布尔和出嫁后照拂弟妹更不惧旁人多嘴,胤褆将来的继室更不敢苛责原配嫡子嫡女……
这么一想,这桩婚事若成,自己何愁不能安心调养!
“不过,这桩婚事还有两个不好,大嫂需要注意下。”宜修不是媒婆,不会瞒着缺陷错漏不说,而是等人思量一番后自爆问题,由着相看双方及父母权衡,她才不会给自己埋祸根。
大福晋沉默了数息,追问:“那两个不好?”
“一是年龄和辈分差了些,赵御史的小儿子大布尔和七岁呢,从静妃娘娘那算,俩人也差了一辈呢。”
“嗐,这有什么,还以为是人不好,原是这个。”大福晋一听,提起的心瞬间落地。
相差七岁也不算大,男方大点也好,会疼人。再说,要紧的是先定下婚事,避免女儿远嫁。要不是纯禧送入京的次子,布尔和实在喜欢不起来,她前两年都撺掇胤褆请旨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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