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一走,宜修长呼一口气,倍觉太阳穴隐隐作痛,绣夏轻轻揉按着,宽慰道。
“福晋莫气,外头多少人羡慕咱们弘昭阿哥啊!便是温宪公主,都想着生一个弘昭阿哥这般康健的孩子呢。”
宜修轻笑一声,“是,希望能有弘昭的康健,更希望能像弘晖、弘春那般机灵、聪慧又懂事。”
“主子,弘昭阿哥听了这话,会不高兴的。”
宜修只莞尔:“本福晋明白你的心意,只愿弘昭健康长大就好,其他的,我早就看开了。这孩子,就是闹腾,太闹腾了,可也没别的不好,啧,金无足赤,也只好认了。”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至有人来访。
“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来了,十福晋身后跟着几车的大箱子呢。”小祥子前来禀报。
骤然听闻通传声,宜修忽然顿住,不知来者何意。
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道:“知道了,本福晋这就去前厅。”
说罢,宜修眸色不定地喟叹一声,绣夏注意到了主子的异样,忙道:“福晋,九福晋、十福晋素来与您交好,何必叹气呢?”
宜修摇了摇头,“正因交好才无奈啊,几车的大箱子抬来咱们府上,定是有事相求,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本福晋今儿就想轻快一天,唉,又得费脑子。”
宜修承认自己贪财,对金银珠宝、首饰头面、绫罗绸缎……爱不释手,可也不代表乐意天天为了妯娌那点子事儿费心。
大福晋、太子妃、七福晋、八福晋都还好,都是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一点就透,五福晋、十福晋……直来直往是基本,得把一句话拆分来一个一个意思的解释,唉,光说话就得配三大碗茶水!
“咳咳咳~”宜修猛地喷出一口茶,不可置信地看向十福晋,头疼欲裂,“你再说一遍?让月落去蒙古草原见你额祈葛、额吉?你是怎么想的?”
十福晋讪讪一笑,讨好地贴上前,诚恳地双手合十,委屈巴巴地求教:“四嫂,赛罕以后会长住京城,七八年都不一定能回去一次,我嫁入京城这几年,更是没和父母好生聚过。我不想额祈葛、额吉连儿媳长什么样、性子如何懂都不晓得,就想着在婚前让额祈葛、额吉见见月落,而不是寄一张怎么画都不像的画像回去。”
“咳咳~”宜修扶着胸口,好不容易理顺气息,闻听此言,又差点咳嗽起来,和边上的九福晋对视一眼,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十弟妹怎么会天马行空到让未出阁的姑娘,赴蒙古见未来的公婆?不要名节了!
还是赛罕真长得跟天仙似得,能勾走月落的魂,让她不顾家中额娘、兄长和侄子侄女的名声,远赴蒙古?这不是上赶着跌价么!
月落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她不把赛罕拿捏在手里搓揉捏扁就不错了,十福晋姐弟还想反过来拿捏她?做梦呢!
别说这婚事还在商议,就是真定下了日期,人也不可能随她去蒙古?只要十福晋敢在佟佳氏面前提此事,那婚事连商议的机会都没有,就得告吹。
甚至,中间牵线的自己和贵妃,都得遭埋怨!
九福晋眨眨眼,表示她劝过了,没用啊,十弟妹就一根筋儿地想让父母见见月落。
绝不是要磋磨月落,就是单纯的不想让父母有遗憾——
赛罕算是乌尔锦噶喇普亲王送来大清的质子,为了表忠心,乌尔锦噶喇普亲王是不会再让小儿子回蒙古草原的,亲王福晋再挂念儿子,也只能忍着异地分离的苦楚,为儿女的前程让路。
宜修不放心地问,“你没跟姨母(佟佳氏)提及此事吧?”
十福晋头摇成拨浪鼓,她又不傻,没个完全的主意去四舅母面前提及此事儿,那婚事不摆明了要告吹么!
宜修松了口气,十福晋殷勤地端过绣夏手里的茶盏,又轻摇团扇,送来阵阵凉风,紧接着示意跟来的嬷嬷打开箱子。
瞬间室内金光闪闪,九福晋大吃一惊,大手笔啊,四箱金砖,三箱珠宝首饰,五箱绫罗绸缎,还有两大箱的银饰……不愧是蒙古郡主,出手就是大方。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别提都是她喜欢的。
宜修抿嘴一笑,先谆谆教导一番,蒙古民风开放,但大清自入关后,除了缠足外,对汉人的封建礼教基本全盘接受,对女子名节、名声格外重视,此事对月落是极为不公平的,十福晋姐弟要心中有数,将来一定要多多礼让月落。
十福晋一听此话就明白有戏,顿时连连保证将来对弟妹定有求必应,绝不让月落受半点委屈,就算是她揍得赛罕连腰都直不起来,自己都站月落,替她端茶递水,宽慰她辛苦了。
宜修这才提点十福晋,单独让月落去蒙古,是轻视、是拿捏、是冒犯,但月落有个贵妃姨母,还有个未出仕的弟弟,便有了可操作的余地。
十福晋听懂了贵妃姨母,知晓要去后宫请贵妃帮忙,却不明白未出仕的弟弟,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宜修不禁小声起来,“做姐姐总归是心疼弟弟的,若弟弟要去喀尔喀草原任职,额娘(佟佳氏)身体不好的情况下,陪同弟弟去蒙古瞧瞧,等他安置好了再回来,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何况,一路上还有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