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顾祖禹的一番话,讲的是酣畅淋漓,直指历史上东晋朝廷之虚伪懦弱。 尤其到了太元年间,晋朝偏安一隅已经超过了五十年,许多当年的南渡衣冠早就已经习惯了江南恬静舒缓的生活。 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聚敛钱财,各大家族也早就划分好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中原地区现在已经被氐秦一统,朝臣们心里都有一笔账,氐秦兵强马壮,绝对不是好惹的。 长江沿岸防线蜿蜒曲折,能把各个军事要塞都防守严密,就已经相当的困难了。 进取中原? 别逗了! 根本就没有那份余力。 从东晋对待军事重镇襄阳的态度上,顾祖禹敏锐的指出,东晋根本就没有决心和意志来恢复中原故土。 要不然,为何拥有如此重要的城池,还不能以此为据点,步步为营,夺取江北的地域? 襄阳是整个长江中游最为重要的军事重镇,这里在古代一直是属于荆州的势力范围。 于是,执掌荆州的桓冲也一直将襄阳的得失看成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襄阳,在地理位置上介于秦岭和江汉平原之间,它的上游大部分都是山地,下游则湖泊连绵,地势低洼。 这里历来被称为南船北马的交换之地。往来于中原和两湖之间的人,南下的要由此上船,北上的要由此上马。 可见,襄阳的重要性之巨! 然而,到了太元八年这个重要的历史节点,襄阳已经脱离晋朝掌握,足有三年了! 恬不知耻的大晋朝廷,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洗脑,还是为了对大晋境内的百姓有个交代,仍旧宣称强兵重镇的襄阳,仍然控制在荆州部队的手中。 这句话,执掌荆州部队的大将军桓冲都不相信,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高喊着口号。 襄阳是我们的! 是我们的! 经过了十天的急行军,由冠军将军谢玄亲自带领的北府兵,终于到达了距离襄阳最近的城池,竟陵。 自从丢失了襄阳,荆州统帅桓冲便将治所迁到了上明(都在今天的湖北境内),还美其名曰便于防守,以逸待劳。 襄阳一丢,以至于晋朝江北的所有军事堡垒全都摇摇欲坠,有朝不保夕之感。 竟陵(今日的湖北省天门市)紧紧托在襄阳的后部,成为了拱卫江北的又一条防线。 北府兵提前到达竟陵,对于荆州兵来说,也是个意外。按照之前的约定,此番大战,江左将由守转攻,先行向占据襄阳、涪城、武当等重要军事重镇的秦军发起猛攻。 当荆州部队成功夺下襄阳之时,北府兵刚巧赶到,与桓冲汇合,共同向江北进发。 襄阳战场,现在还在厮杀,可谢玄却已经先一步到达。这让留守竟陵的桓石民大惊失色。 但他已经来不及解释,因为,氐秦大军已经进入了竟陵外城,与晋军隔河相对。 刚一抵达,便进入了战争状态? 老子的命运也太他娘的…… 好了吧! 为了保护自身安全,一向喜穿白衣,就喜欢在人群中招摇走过的王谧,也换上了一身石青色的常服,外面罩上了沉重的甲胄。 王谧在军帐中端正坐着,他早就把那些上一世拍摄粗制滥造古装剧的编剧导演骂了一个遍。 艹之! 来之前谁也没告诉他,古代的甲胄需要在腰上和胸上系绳子才能穿的住! 这玩意难道不是脑袋一钻就穿上了? 在他的周围,是统领北府兵的名将,谢玄和刘牢之,同时在列的,还有荆州部队桓氏家族的一对兄弟,桓石虔、桓石民。 桓冲还是有脑筋的,此番作战,一概都是与北府兵配合,而由于种种历史原因,荆州兵和直属朝廷的部队一向关系不睦。 但不论是一直盘踞荆州的桓冲,还是统领北府兵的谢玄都深知,几乎已经统一了中原的苻坚,比以往任何一个敌人都要可怕。 他们只能抛却成见,共同迎敌。 而派遣桓石民到竟陵,便是桓冲释放的友好信号。 桓石民是何许人也? 他为何在冠军将军面前有这么大的面子? 皆是因为,桓石民其实还是谢玄的长辈! 石民之妻,正是谢玄的姐姐,别误会,不是谢道韫而是谢道韫的妹妹谢道晖。 桓冲派遣此人来驻守竟陵,便是有意要和北府兵搞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