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注意轻拿轻放,有的甲胄已经残破了,生拉硬拽就坏的更厉害了!” 袁飞扒了几身甲胄就不愿意再动手,转而去指挥部下替他做事,在某些方面,袁飞也是有优点的。 就比如,因为他自私自利善于驱使人的个性,他总是能让他手下的士兵认认真真的干活,不敢有一点造次。 士兵们自然而然的分成几队,有的负责收集散落的箭簇,有的负责将兵器都捡拾到一起。忙碌的晋军士兵中,一个高头大汉,络腮红胡子的,显得异常醒目,总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躺倒在江水中的士兵,穿的是晋军的铠甲,大约也是同袍,他的身上插满了箭簇,看到这些箭簇,便可以想象得到他生前是遭受到了多大的苦难。 段先伸出手,将几支箭簇拢到一起,一把就全都拔了出来! 鲜血登时迸出,径直喷到了段先的脸上,他凝视着士兵的尸体,眼神真挚。 自从南渡,段先在王家一呆就是好几年,原本以为,战场上的血腥杀戮已经远离了他。 而现在,当段先重新站在战场上,才意识到,只要这种对峙的形势继续下去,就算是他这样的王家护卫,也无法真正的远离战争。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铠甲脱下来!” 几个北府兵凑上前,见段先一直握着箭簇发愣,顿时急了,秦兵的甲胄已经全都收集齐全。 剩下的,就是晋军同袍的了。 面对他们的质问,段先不置可否,轻轻挪开了脚步。 “这就对了!” “不干活就躲远点!” 北府兵说话很不客气,他们虽然对段先并无恶感,却也知道,他是鲜卑人。 北府兵对鲜卑人有一种天然的排斥之感,段先看着他们手脚利落的将同伴身上的甲胄剥下来。 还在不停喷涌的鲜血,将还算干净的铠甲彻底染红。没有人在意同伴的生死,或者说在连年的战争之下,人性都变得淡漠了。 同袍之情固然重要,但严峻的局面也没有留给人们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打赢一场战争,做足准备,争取再下一城,就是战士们周而复始的目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或许,对于战士来说,能够披着牺牲同伴的甲胄继续征战,就是他们极致的浪漫了。 从今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兄弟一心,多杀敌人! 江岸边上,形形色色的甲胄堆成了山,士兵们正在把水中的尸体拉上岸,按照军中的礼仪,不论是己方的还是敌方的战士,只要是不幸丧生的,负责打扫战场的胜利一方,都要给他们妥善的安置,至少也要将他们埋葬。 “这里还有一个人没脱甲胄!” “看起来还不错啊!” 两个士兵围拢在一具秦军士兵的尸体旁边,指指点点。这具尸体是被压在一个晋军士兵的尸体下,士兵们收拾战场也很忙乱,一时没有发现他。 看到那人的容貌,段先登时一愣。 “等一下!” 趁着那些士兵还没有剥下他的甲胄,他先一步冲了过去,晋军士兵本来就把段先看成是异类,见他这样激动,便自然退让到了两边。 他想看,就让他看个够好了。 段先蹲下身子,首先将士兵的手肘护甲解了下来。晋军们点点头,看来他还真的懂行。 我们不需要管了。 几人离开,却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段先并没有继续剥除尸体的身甲,而是挽起了士兵的袖子! 紧接着,一个形象威猛的虎头,就赫然显现! “果然是虎贲军!” 段先一直抽离事外的淡漠眼神中,忽然多了几分同情。他将士兵的甲胄小心的除下,仔仔细细的整理好,却并没有将这身甲胄放到晋军缴获的战利品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穿着这身铠甲的战士,和你一样来自燕国,是鲜卑人?” 闪着寒光的铠甲,现在正平放在王谧的床榻上,段先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把铠甲带过来之前就已经清洗了一遍,把血痕都擦掉了。 段先将铠甲的几个部分都拼接完好,那望着铠甲的眼神,甚至可以用无限的深情来形容。 “绝对没错,当时我站的比较远,但一眼看到他的铠甲就觉得和秦军的样式不同。” “后来我拆开手肘的护甲,果然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了虎贲军才有的纹身虎头。” “这样的战士有什么说法?”王谧思忖道。 “我没见你手臂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