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安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也时刻警惕,不让自己沦落成为一股争权夺利的木偶。 谢石过来的时候,谢安正在一片花圃中闲逛。 他手中端着一个笸箩,从远处看,完全看不清笸箩里放的是什么,可是谢石却清清楚楚。 “大兄又在搬弄这些石子了!”谢石走近,果然看到笸箩里装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石子。 都是谢安多年以来的收集。 “我却看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好摆弄的。不过都是些石子嘛,在我眼里,全都是一样的。” “而且,也脏得很。” 这么多年了,谢石还是不能理解大兄的这种奇特的爱好,那石子冰冰凉凉的,夏天把玩起来还算可以。 谢安爱石成疯,不管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手里都缺不了他心爱的石头。 这个东西,真的有这么好玩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千般怪石的奇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谢安将一块块收藏,摆放在花圃的泥土地里,有的就摆在明面上,有的则还要费力埋起来。 “大兄,这又是做什么?”谢石感觉,大兄的诸多行为,他完全无法领会。 “当然是让石头吸一吸地气了。” “这东西虽然宝贝,到底还是从泥土中来,长久将它们放在高处,失去了泥土的滋养,便会褪去光泽,失了灵性。” “埋一段时间再拿起来把玩,感觉很是不同。” 这可是谢安的经验之谈,自从他发现了这个妙法,整个人都为之一悦。 这借了地气的石头,绝对和普普通通放在架子上的石头不同,每次谢安将石头从泥土里挖出来的时候,他都感觉那通体清润的石头,透着一股灵气。 真是天地万物的精粹! 美滋滋…… “都谈了什么?” 谢安一边在花圃旁边忙活,却也没有忘记正经事。 派谢石去屏风后面蹲守,不就是为的这个吗? “当然就是那些了,大兄还指望能从他们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吗?”谢石负手而立,很是不满。 这帮小字辈,真是要上天了!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竟敢质疑谢安的种种做法,他们也配! “大兄,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居然还由着他们顶撞你,还给他们准备酒菜。” “他们吃着喝着,还盘算着要挑拨我们和陛下内斗呢!” 谢石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 谁想夺权,尽可以撸起袖子来试一试,掰一掰手腕,看看谁更厉害。 若是他们其他的家族能力更强,谢安也好,谢玄也好,也不是那种不承认失败的险恶之徒。 自会让贤。 “也不必怪罪他们,他们这样想也是很正常的,论实力,他们又斗不过我们,也根本无法撼动我们的地位,只能搬出陛下来压制。” “老夫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谢安把笸箩里的石头全都埋藏好,却又转到了另一片花圃,谢石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还以为老谢今天是到此为止了。 却没成想,谢安并没有放下他的笸箩,只不过是转战了另一片花圃。 “这些都是我上个月埋在这里的,你看看,透亮吧!” 连工具都没用,谢安就把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从泥土里取了出来。 谢石咧咧嘴,做了个看似是微笑的表情,还透亮呢! 都是土渣,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 “既是如此,大兄还为何要那样说?”谢安刚才和王恭他们的谈话,谢石也断断续续听到了许多。 在他看来,大兄属实不应该把真实的想法透露给二人。 “那两个人,嘴上说着是陛下让他们来的,实际上呢,还不是他们自己想来打探消息?” “现在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安排,到了陛下那里,必定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的挑唆。” “我们不应该给他们这个机会啊!”谢石的想法很朴素,在他看来,谢安完全是有这个能力,深藏不露的。 但是,他也坚信,以大兄的能力,他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王恭他们,必定是故意的。 谢安终于把手里的活计忙活完了,把他那些心爱的石头都安置妥当,这才洗了手,和弟弟安安生生的坐到了一起。 对嘛,这样才有一个谈正经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