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后院里面。
李祺有一个独居的院落。
院落不大,屋子内外颇为简朴,两间主人的厢房,两间下人y鬟住的小屋,一个单独的厨房。
冬天最冷的时节,屋子里生了炭炉,炉火烧得正旺,一根烟囱从炉子的上方一直延伸到屋外。
此刻李祺正依偎在火炉旁边。
他这命是救回来了,但是伤一直都不见好转,而且今天还在青龙山淋了雨,更是冷得直打颤,想来这身子骨想要彻底调养好,少说都得要个十年八载的。
老朱陛下和太子标见到这一幕,都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他们身后,徐达、汤和等人更是面露愧色。
这一次,他们可是把李文和给坑惨了。
众人从青龙山回来之后,就一起来了韩国公府。
李善长为了答谢他们,特意准备了一桌美酒佳肴,可李祺并没有露面。
等到他们来看望李祺时,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所有人心里面都是沉甸甸的。
老朱陛下摆了摆手,示意这些浑身酒气的武夫杀胚自己滚蛋。
他就留下了李善长、刘伯温和太子标三人,准备与李祺好好聊聊。
“文和,身子无恙吧?”
李祺小脸儿被烤得红扑扑的,闻言笑了笑。
“父皇放心,还死不了。”
“什么话这是?”老朱佯怒道,“别成天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多不吉利!”
说着说着,老朱顺势坐到李祺身旁。
这位大明王朝的开国帝王,此刻就如同一个温厚长辈,还耐心地给李祺掖了掖衣角。
“说起来,这一次确实怪朕。”
“你们出征之后,朕就派了人去倭国,并命锦衣卫收集倭国情报!”
“最后得到的结果,与你所说大差不差,这倭国现在确实一片混乱,不过执掌大权的还是北朝那个什么幕府,估摸着倭国南朝快要撑不住了。”
一提到倭国,李祺顿时就来了兴趣。
“这倭人就是这样,毫无礼义廉耻之心,只看重权势利益,今日卑躬屈膝,明日就敢以下犯上!”
老朱陛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因为那狗日的怀良亲王杀了大明天使,所以老朱对这倭国很是厌恶痛恨。
你他娘地一个区区藩国亲王,连藩国之主都不是,竟然还敢袭啥我大明天使?
真是丝毫没有把我大明天朝放在眼里!
“父皇,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李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朱元璋。
后者闻言一愣,随即和蔼笑道:“你尽管问就是了。”
“咱今日就是过来跟你聊聊心里话的。”
李祺也笑了,追问道:“父皇为什么不敢开海呢?难道是害怕张方余孽吗?”
张方,指的是张士诚和方国珍。
这两人其实都差不多,本身是个私盐贩子,趁着元末乱世纠集起了一支军马,靠着私盐暴利摇身一变成了割据一方的武装军阀。
方国珍割据浙东,张士诚割据苏浙,都是靠着贩卖私盐起家,成了富甲一方的军阀头子。
可惜牛马终究只是牛马,遇到了老朱陛下这个狠人,先破陈友谅,再败张士诚,又降服方国珍。
但是,两个军阀头子没了,他们麾下那些人过惯了贩盐谋利的好日子,索性直接逃到海外成了海匪流寇。
老朱陛下建立起大明王朝后,就直接颁布了严苛的海禁国策,称“片板不得下海!”
其一是那三岛倭寇现在盛行,最喜欢劫掠高丽(后面的李氏朝鲜)大明等地;二则是方国珍、张士诚这些沿海军阀的余党依旧在沿海地区作乱。
而老朱陛下呢,又只对覆灭北元感兴趣,其他地方那是能不打就不打,除了中原王朝应有的版图,他对海外之地异域之地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比如这张方余党,老朱陛下直接宣布海禁,打都懒得打,赶出海外就是了。
可是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朱元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李祺这兔崽子咋这么毒舌,说话直戳人肺管子呢?
可他自己方才也说了,现在是聊真心话的时候,你再摆着皇帝陛下的架子,那这天就聊不下去了。
所以老朱陛下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
“就知道瞒不过你这臭小子。”
“咱想的是,海禁一旦开放,到时候互市繁荣,江浙一带的张方旧部肯定又会跳出来作乱!”
“到时候他们勾结到了一起,那江浙一带不是全都乱套了吗?”
“当然,咱肯定是不怕的,这张士诚和方国珍两个头子都被咱给收拾了,咱还至于怕他们那些余党吗?就是害怕打起来,耗费民力尽力,百姓又要吃苦受罪……”
呵呵。
对于老朱陛下的这个解释,李祺只想呵呵。
“可是父皇你考虑过没有,这些余孽就那么盘踞在沿海一带,朝廷又不想办法解决,那吃苦受罪的不还是沿海百姓吗?”
“此外,父皇为了避免麻烦,直接一刀切推行海禁国策,那沿海渔民靠什么维持生计呢?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祖祖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