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月听到时云一的话,就知道这话里有话,正打算多问些背后的故事的时候,就听见许氏叫人了。她将账簿放下,起身去厨房了。
时云一随手拨了一下账簿本子,微微扬眉。
他会在闲暇时会给书籍抄了一些书籍,平时供自己一些零散花费,所以很少接触家里的账簿,但偶尔听许氏提起,也知道时家食肆凭借着卤味和包子,每日能赚个一两多到二两不等。
他早就猜到十里香坊赚得多,但他未曾想到,竟然能比食肆多出十倍。也怪不得每日月儿手下那些徒弟忙得脚都不沾地了,还能乐呵呵地笑着。
时云一将账簿收好放在一旁,他也起身去厨房帮忙了。
外面流言肆意,时家食肆一家人仿佛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有人好声好气地问,许氏就解释,有人说难听话,许氏就直接怼回去。至于姜稚月,在家有许氏,在十里香坊有罗娘子,根本不用她出面说啥。
至于程儿和小玖,时云一提前和许氏打了招呼,让两个孩子寻常少出门,免得被那些人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商公子的夫人肚子现在有八个月了,商公子每日看护得紧,又要忙着商记店铺的事儿,根本没有精力再管宝儿,所以这孩子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在时家食肆带着。三个小的玩儿在一块,倒也不寂寞。
就这么过了五日后,时云一家还未慌张,老太太那边的人就坐不住了,再一次派人来叫时云一过去老宅。这次许氏没有阻止,而且是时云一自己要求要是看看。
按照时云一的说法是:“此事总要有个定论,任由这些传闻流传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咱们自认没什么,但院试在即,总不能连累为我做保之人的名声。”
科举每一场,都要有身负功名的读书人作保才能下场。那日老太太在县衙大堂之上的话,也说出了这一点,时云一自然不可能当作没听见。
于是,许氏就放任他去了,但看样子,依旧担心不已,不断地叮嘱着他,莫要发生争执,莫要中了圈套,也不能许下今年不下场的话来。
时云一一一听着,连连保证后,这才离开。
人走后,姜稚月安抚道“娘,你什么时候见过相公做没把握的事儿了?你就安心等着吧,肯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这么一等,两个人就心焦的等到了下响,却等来了时云一和时府其他人再次对簿公堂的消息。
许氏和姜稚月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大惊,急匆匆地赶过去。
此时,时家的老太太正跪在堂前一脸控诉,诉着时云一不孝。旁侧的沈氏也是一脸哀痛,不断地安抚着老太太,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大堂桌子旁,王县尉束手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朝着时云一看一眼,笑中泛着冷意。
时云一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太太在唱念做打。
“外道家丑不可外扬,老身也不愿意将此事公之于众,但天下悠悠之口难堵,且科举考试乃是为朝廷择取人才而出。老身以为,时云一发丧不过半月娶妻,不到三月下场,离时府多年不曾踏足家门半步,实乃不孝不悌之人,其品性不正,不足以为县内学子表率,烦请大人革除其功名,以正县内不正之风。”
纵外界流言纷纷,但时家从未当众回应此事,传言几分真假,又有几分夸大,大家都不知道。
但老太太身为时云一的祖母,这么亲自到堂前哭诉,那就等同于坐实了传闻。
毕竟,这年头谁家里不盼着出个官神,这般言论出口毁孙子的名声的可少有,怕是当真被伤透了心了吧。
一时间,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开始恶意踹度起来,时云一背后到底做了多少事儿,才会惹得老太太这般忍无可忍?
李县令不为所动,“老夫人,本朝律例对守孝之说暂无定法,革除功名更无先例。若·····”
“李大人,你是本县的父母官,理该为民请命。朝廷法度自然重要,但律法之外也要讲究人伦常理。前有时云一不为父守孝,后有他祖母堂前哭诉,便是不接触朝廷律法,也于咱们传统民俗不符。李大人,你可莫要因为与时云一交好就要为他说话啊。”王县尉的话,直接将李县令前路堵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仿佛他若是再为时云一说一句话,便是故意偏袒一样。
李县令按捺住心头的怒气,看向时云一道“老夫人所言,时公子有何说法?”
时云一撩起眼皮淡淡地撇了老太太一眼,开口道“敢问二位大人以及在座的诸位,何为孝?守在家中三年,不彩衣娱乐,不嫁娶生子,不下场科举,便为孝道?时某以为,完成已故之人的遗愿,比起这些所谓的守孝之制更贴合孝子。”
“怎么,难道你下场和娶妻还是你爹嘱咐的?他徒然去世,你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如今竟还要以遗愿当筏子么?”老太太吊着眼睛开口说道,俨然不给他编造的机会。
时云一面色不改道“我虽遗憾未见父亲最后一面,但父亲时常挂在嘴边惦记的三件事我却知道。”
老太太冷笑,就要回嘴。
时云一却忽然面色一转,眯着眼睛看向她“敢问老夫人,如何看待落叶归根?”老太太一凛,还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