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与他理论,他转过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谢望轩看着他的背影,胸腔起伏,附身捂住唇,又咳出了一口血。身体的力气仿佛在不断的流逝,他惶恐的感觉着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被抽离,像是目睹着自己的死亡,有的时候,他错觉自己仿佛能够嗅到身体中内脏腐烂的气息。
他第一次生起了渴望,想要像是谢望疏一样,可以跑,可以跳,拥有健康的身体。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药碗,将苦涩的药一口一口灌入喉咙。他要养好身体,明日,他还要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红色的婚服,去迎娶她。
…………
接亲的队伍很早就在谢府的门前集合了。分明只是冲喜的一场婚约,谢家却好像格外重视,迎娶新娘的轿子涂着金漆,雕着凤凰,大气精致,吹奏喜乐的乐队是城内乐坊请的最贵的乐师,技艺娴熟,新郎骑的白马养的膘肥体壮,是从城主府买的良驹。
可作为婚礼主角的新郎,却迟迟不见人影。
风吹过谢府的大门,卷起飘零的落叶,落到深深的院墙内。
谢望轩已经命人将那身嫁衣送到了奚家。他病重的只能躺在床榻上时,还就着灯光,细细将那一身嫁衣绣好了。
他只凭着想象,似乎都能够看见依儿穿着那身嫁衣能有多美。
谢望轩从床榻上跌下来,仆人,医师都哭着跪倒在地面上求他。他膝盖发软,连站起来都艰难,却要走到桌子旁,指尖碰触到那身他梦寐以求的婚服。
他的脊背弯折起来,控制不住的咳着血,捂不住的血从指缝中渗出来,淋到了婚服上。
门被推开,阳光涌进来。
门前,男人的身影背着光,显得有些幽暗。
谢望疏走到兄长面前,有一瞬间,他以为看到了正在死去的自己。
他默默的站在他面前,而兄长的腰越弯越低,身体瘦的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他的指尖眷恋的摸在婚服上,而那在他眼中,预示着一个幸福的、美满的婚姻生活的礼服被另一只手掌覆盖上,不容拒绝的在他手下抽走。
谢望疏在他面前,换上了那身婚服。
谢望轩抬着眸,看向他,眼眸里闪过些渴望,期盼,羡慕,与一丝隐藏的极好的,淡的仿若空气的恨意。
谢望疏指尖整理着婚服,系好腰带,最后看向面前与自己长得如此像的人,“我替你去吧。”
谢望轩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他,或者是拦住他。
可最终,谢望轩的手只是悬在了半空中,“好好待她。”
“我知道。你想要怎样待她,我就怎样待她。”半刻后,谢望疏的眼睑垂下,“那个扳指,你可以摘下来。”
谢望疏的手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
新郎终于走出了谢府,接亲的队伍脸上喜气洋洋,乐师吹奏起了喜庆的迎亲乐曲。
奚依儿坐在窗前,那只黑猫又来了,站在高高的树桠间。
谢望轩迟迟没有来,她的母亲已经急不可耐的等在奚家的大门前,来回转悠,瞥向奚依儿的神色也越来越不善,像是想要将她的脸抓花,将她绑起来抽打,将她的肉一条条切下来泡酒。
奚夫人在小厮的耳边说了什么,那小厮向她看过来,神色狰狞中带着贪婪,像是看着垂涎了许久的美味。
唢呐的声音由远及近,音乐声,路人的庆贺声逐渐传过来。
奚夫人的脸凝固在了一个既喜悦又气急败坏的表情,她跺了跺脚,没忍住一巴掌打在小厮的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奚依儿的错觉,她好像看到小厮的后背凹陷进去了一块,像是撑起身体的是一张绵软的肉皮。
[谢望轩]终于推开了奚依儿的房门,男人眉眼间含着温柔的笑意,在她面前蹲下来,执起她的手,亲吻在她的手心,“依儿,我来接你了。”
奚依儿穿着谢望轩亲手绣的嫁衣。这件嫁衣是男子一针一线缝制成的,就着昏黄的灯光,他身子疲累,总要绣一会,歇一会,手没有力气的颤抖着,针便很容易扎在指尖里。
红色的嫁衣,不知道染上了多少谢望轩的指尖血。
奚依儿乌发中簪着金色的发簪,细细的流苏垂在耳边,晃晃悠悠。她涂了一些口脂,唇瓣娇艳欲滴,红色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衬托得她明艳娇媚,美得不似人间的景色,像朝思暮想,握不住的梦里人。
奚依儿白皙纤细的手指握住了男人的手,神情羞涩,眸中含着醉人的依恋。
“谢郎…”
“还叫谢郎吗?”[谢望轩]今日格外的温柔,声音宠溺,要将她溺死在满腔的爱中。
“相公。”少女嗓音含羞带怯,媚眼如丝,娇嗔间尽是风情。
他实在没有忍住,被她那一眼勾的浑身发热,难耐的凑上前,想要亲吻她的唇。
男人的唇被少女的两根手指按住,奚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