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君躲在放置花瓶的高几后面,清晰目睹那个坏女人倒在了大片红泊中的画面。
她心头发紧,小脸更加煞白,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去看。
察觉到姓江的那个大哥哥走到身旁,小心翼翼的仰着头观察。
不料大哥哥视线毫无偏转,直接无视了自己。
吕子君只能用目光追着他走向电梯的背影,没有血色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犹豫不决之色。
在这一瞬间的犹豫中,侧脸线条很好看的大哥哥就被关上的电梯门掩住了身体。
她四顾茫然,目光在血泊中的坏女人和穿着有些羞羞的温柔姐姐身上来回转动。
半晌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从高几旁边走了出来,跑向屋中敞开的某个保险柜。
她没有去看柜子里的现金,而是颤抖着伸出有着淤青的小手,握住里面的手枪,哆嗦着牙齿拿了出来。
吕子君很难估计这把手枪有多重,只知道刺激和压力让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要跳出体外。
一件紧身款的女士外套穿在身上,还是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紧盯着密室出口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悄悄将这把枪藏进了衣服的内侧口袋里。
枪械很危险,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她实在不想在遇到恶人之时无法反抗。
即便有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也没有鱼死网破的能力。
这把枪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带给她这种能力。
前提是不要被那个温柔的大姐姐发现,吕子君隔着衣服摸着手枪,小脸上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
……
刘园从小巷子里来到五楼赌场大门外的时候,就莫名觉得后脖颈有些发凉。
边往门口走,边疑神疑鬼的查看着身后。
直到右手贴在门把手上,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感觉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到简直跟深夜去墓园扫墓一样。
即便隔音效果再好,也不至于走到门前都听不见赌场内的丁点儿声音。
于是他愈发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方大佬四指谭那么慌不择路。
厚重的大门缓缓被推开小半,里面的灯光比走廊里的光线要强,于是刘园的眼神重新聚焦了一下,才看清门内场景。
呃呕——
刘园双腿发软,抱住门把手直接吐了出来。
晚饭吃的炒菜才消化了一半,此刻尽数涌上喉头,被门内的血腥气一冲,终于忍不住溃败,从他意识到不对捂住嘴的掌缝中飙射出来。
胃里的食物经过腐蚀和发酵,涌出嗓子眼的时候,带给人更难以克制的恶心,于是他越吐越凶。
视线里是被鲜血浸染成橘红色的地毯,门口是大片粘稠的鲜血和碎肉,断肢和尸体歪七扭八散落在地。
三十多米外更是留下几十具尸体,全都歪倒在一起。
刘园很快连胃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净,强迫自己忍住心头的恶心和恐惧,硬生生将大厅中的场景尽收眼底。
这些人虽然死有余辜,但那个被自己误认为“龙组”的家伙,真能算得上惩恶扬善么?
他看了许久,直到眼中除了鲜血和死人再也装不进其他东西后,方才瘫坐在地上那一堆呕吐的秽物中。
“刘园。”直到对讲机中传来杨正云严肃的声音,他才终于被惊醒。
“四指谭死了。”
什么!刘园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追问出声:“怎么死的?在哪死的?”
杨正云看着外观几乎完好无损的商务车,还有主驾驶一侧车门旁的阴影中那一坨烂肉,目光阴晴不定。
“在流金岁月门口泊车的地方。”
刘园跌跌撞撞喘着粗气从巷子里跑了出来,看见远处的黑暗中,模糊停着一辆商务车。
“这……”他衣服上沾满呕吐物,着实算不上好闻。
杨正云却恍若未觉,只是低沉着声音:“四指谭作恶多端,一定有证据藏在流金岁月里。”
“刘园,你回去把小海,小卢喊过来,看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拿到其他罪证!”
在看到恶贯满盈的四指谭变成这种惨样时,刘园心目中的火焰再度开始燃烧,他方才见到诸多尸体的惊惧都变淡不少。
五楼是多了几十具尸体,可这些年四指谭和一帮拥趸犯下的罪恶和毁掉的家庭又有多少?
刘园听到杨正云的话,顿时兴奋的点点头,直接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跑。
跑出去十多米距离后,他又突然转头,朝着自己师父大喊了一声:“师父,您确定死掉的这个人真是四指谭?”
他的声音在这空旷而又寥落的深夜,顺着风飘散的很远。
“是!”杨正云目送刘园离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四指谭虽然伏诛,却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算公道么?这些年被迫害过得百姓,会觉得这样一个结局,是他们想要的么?
无人回答。
沉默片刻,杨正云缓缓转过身去,于是他就看见了——一盏一盏逐渐亮起的灯火。
还有本来听不见,汇合在一起却从后面小巷子传到这里的开窗声。
不是说这附近的人搬走了很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