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烟猜到周瑶会想不开,但没想到会遭遇到房东和街坊邻居的排挤,以至于做出此等激烈的事情。
情郎死了。
她活着的动力,便是一直憎恨着的父亲。
如今又告诉她,这个父亲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也并非有意拆散她和情郎,而她,这么多年来一直用堕落来惩罚父亲的举动,陡然间变得可笑之至。
她心里所受的震撼和打击可想而知。
苏慕烟让柳儿取了张银票递给傅双刀,“这是五百两,你去给她重新找个屋舍,好生安置。”
傅双刀接过银票,却没有立即离开,嗫嚅道:“夫人很喜欢帮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苏慕烟不理解,看着他。
他将银票收起来,说:“我见过苏严了。”
这下她懂他的意思了。
傅双刀以为她帮助苏严,就像她帮助周瑶一样,都是出于好心。
“我若说我做这些都是有目的,想要回报的,你还这么想吗?”苏慕烟不是什么慈善家,更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但她不想欺瞒傅双刀。
她知道他这样的人,纵然是欺瞒也瞒不了多久,相反还会觉得主家心机太深。
“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本就只奢望片瓦遮身,能给人提供价值,是荣幸。”
傅双刀这话是在说周瑶,也是在说自己。
苏慕烟以为他好歹会多问一些关于苏严的事情,比如在哪里找到他的,为何会帮助他,是不是想要通过他要挟自己。
他都没有问。
甚至没有点破苏严的身份。
平时,他甚至回避苏严,好像不想让他认出来。
苏慕烟尊重他的看法,顺其自然。
她连赵欣儿的孩子都养了三年,何愁多一个,更何况,苏严这个孩子真真乖巧,她很喜欢。
午后,季敏约苏慕烟在茶楼见面,搞得神神秘秘。
苏慕烟刚进去,她便越发神秘兮兮地拉她坐下,从包袱里掏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放在苏慕烟面前。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拿出来的呢,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副什么竹什么石头的图。”
季敏这个堂堂的郡主,诗词歌赋念得乱七八糟,成日就想着舞刀弄棒,愁煞了睿王妃。
“是《潇湘竹石图》。”苏慕烟纠正她。
“好好好,《潇湘竹石图》,烟烟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要是弄错了,我今晚再去偷。”
被苏慕烟扫了一眼,季敏又赶紧改口,“不对,是拿,自家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哈哈哈哈哈。”
苏慕烟拿食指在她额间轻轻一戳,调抗道:“也不怕王爷打断你的腿。”
“哎哟,你轻点儿,他老早就想打断我的腿了,可惜我跑得快,他打不着。”季敏一脸骄傲地说。
睿王看似对她严厉,实则非常宠爱这个嫡女,在外面常常说这个女儿英姿飒爽,有太祖风范。
一股子酸楚溢出苏慕烟的胸口。
上辈子,看着季敏过不好,王爷心里疼得厉害吧,又帮不上忙。
以至于她走后,不久便传来了睿王薨逝的消息。
“哎呀,好好的看画,怎么还哭了,这幅画有这么大魅力吗?能让你感动成这样?”
季敏一边拿帕子给苏慕烟擦眼泪,一边说,表情认认真真。
苏慕烟拉着她的手,“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敏敏,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
“哎哟,烟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
嘴巴嫌弃,却撒娇似的把头埋进苏慕烟的怀里,“烟烟,他对你好不好?”
又抬头定定看着她,“这话我老早就想问,怕你不高兴。”
苏慕烟拨弄着她面前滑落的一缕碎发,“放心,我能让自己幸福。”
上一辈子的那种苦,她不会在承受。
“好了,看画,这幅画是王爷的珍藏吧,确实是《潇湘竹石图》呢。”苏慕烟摩挲着画面,这纸张十分陈旧,也确实是宋朝出品的宣纸,比本朝的略微粗糙。
过了这么多年,纸张已经泛黄。
可这幅画为什么会在睿王这?
那不久后又出现的那副画是怎么回事?
见苏慕烟神色有异,季敏以为有什么问题,“是这幅画不对劲吗?”
“不是,”但苏慕烟不能将实情说出,“王爷的画,怎么会有问题。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般拿了过来,真的无碍?”
“无碍,这类画,库房还有很多。”季敏没心没肺地说,“那咱们快去送礼吧。”
“还不行,不能这么直接送。”
“那要怎样?”
这幅画珍贵无比,价值未必比从星砚低,用它来换取与赵子卿的关系缓和,避免睿王府日后的困顿,是值得的。
但就这么直接送过去,赵子卿不会要。
相反,他性格多疑敏感,还会觉得你是在用这幅画在羞辱他,搞不好适得其反,非但不能拉他入伙,反倒得罪了他。
“咱们得从长计议。”
俩人又就怎么送礼显得不那么唐突和不自然,又讨论了一会儿,可不管怎么讨论都找不到什么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