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凌霄而言，八劫强者虽是臂助，但也要看价值。

像唐衫这样的唐门老祖，最大的价值就是被他吞噬，成为他的养料。

可万相魔主不同，他的身上还牵扯着一些魔门秘密，暂且不能死，要等…他真正的物尽其用，再杀。

难以想象，这些在世人眼中，如同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八劫强者，如今在凌霄心底，却如牲畜一般，生杀不过一念。

“说说？”

凌霄缓缓垂下手中古戟，眼眸中仍旧是一抹温和笑意。

在他眼里，唐逸已经是个死人了。

更何况，他的底牌、气运，早已在这场玄州之行中统统耗尽，再难翻起风浪。

可！！

就算如此，他的身上仍旧还有最后的一丝价值，不榨干，我不甘心啊。

“我…我想跟沈师妹说几句话。”

“哦？”

凌霄眸光微凛，看向唐逸的眼神愈发玩味。

舔狗，死到临头想的居然还是心中的女神。

当然，对于他此时的想法，凌霄大概也能猜到。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谁值得唐逸信任，恐怕也就只有云顶仙主了。

这方势力，号称人间圣地，虽不曾插手世间纷争，可传承的却是人祖意志，与邪魔不共戴天。

或许，在唐逸眼中，血帝仍旧是葬族老祖，而凌霄…才是那个真正勾结了葬族之人。

只是！！

哪怕唐逸做梦也不会想到，如今的云顶仙主，早已沦为了他的魂奴。

“可以。”

凌霄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枚传音符，“沈师姐。”

“嗯？公子！！”

很快，传音符另外一端就传来了沈曼略显激动的声音。

“唐逸有话想对你说。”

“唐…唐逸？”

沈曼明显有些错愕，却根本不敢有丝毫忤逆，“好。”

“师妹。”

唐逸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一枚传音符。

对于他而言，死亡…其实并不可怕。

早在唐家覆灭之时，他就亲眼目睹了无数族人倒在血泊之中，尸堆成山的场景。

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可！！

谁能想到，上天眷顾，他侥幸被仙院长老所救，成了一名云顶弟子。

更幸运的，并非是他借此机会，觉醒了修罗神脉，隐藏了万毒之体，而是…遇到了她。

那是一个傍晚，夜凉如水，月压枯枝。

唐逸又一次在师兄弟们的欺凌嘲讽下，一个人蹒跚地走向厢房。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孤单又瘦弱。

唐逸低着头，看着脚上那一双磨破的布鞋，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

“唐师兄？”

就在此时，在那无尽的夜幕中，突然传来了一道空灵温婉的声音。

唐逸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抬头看去，却看到了他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张笑靥。

那如同黑暗中盛开的百合般，纯洁澄澈的笑颜，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所有的脆弱。

以至于，往后数千年，这张笑颜竟成了他道心深处最后的倚仗。

一次又一次，每当唐逸身处黑暗，他总能看到眼前那一缕如同阳光般洒落的灿烂。

疲惫、不甘，最终都会被这张脸庞治愈，千年如一日。

那一刻，唐逸哭了，所有的坚强、伪装，全部溃败。

或许，我们都忘记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目睹着那些不真实且高调的爱情剧本，忽略了…真正爱一个人，是看到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想要与她分享的急切，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又在无意中被触伤。

脆弱，不堪一击。

青春的尽头，总是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那些匆匆离别的背影，黯淡的音讯，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都不敢再问一句，你还好吗。

岁月啊，终究磨掉了太多感情，太多梦想，沦为平庸，看着自己慢慢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诸如你我。

“唐师兄…”

沈曼的声音，令唐逸沉迷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生死之际，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沈师妹，你…还好吗？其实我一直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