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惊,眼中光芒熠熠。 宋云书轻声道:“不要这样,站直了说话。” 赵枕流当即站直身子,像节笔直的青竹,傲气地顶天立地。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是水汪汪地看着宋云书。 宋云书退后半步,微微抬起头看他,这才满意地笑道:“赵枕流,你有没有想过,竹下斋这地方或许本就不适合你,所以来了这么久,你还是这副没长大的性子。” 意气用事,小孩脾性。 赵枕流还在想着劝说她的话,闻言脑子一空,下意识反驳:“怎么会?!” 有喜欢的人,可以钻研喜欢的木工,还能月月拿到不菲的工钱。 这对几年前的赵枕流来说已经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还是长清书院年年行测第一的才子?”宋云书叹道。 那也是从前淮山告诉她的了。 少年时的赵枕流又傲气又爱搞事,一天到晚除了爬树摘果子就是下水摸鱼,倒也不干什么坏事,但就是作为长清书院的一股清流而存在。 但他偏偏能在念书的事情上静下心来。 淮山是众人公认的师兄,却也自认比不上赵枕流的才气。 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做了竹下斋的工匠,纵然算得上是技术总监,可到底是埋没了读书时的才华,宋云书从前也会觉得可惜。 只是赵枕流自己不觉得,她也需要人才,也就一直没说过。 她承认,她之前是有私心在的。 赵枕流的脸上果然浮现出回忆的神色,看着有些复杂:“但我如今过得不错,念书左不过是为了那点子俸禄,然而入仕艰难,或许还不如现在来得快活。” “不必用俸禄工钱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你在竹下斋这几年,我自认待你不薄,想来也有盈余,大可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有一滴雨落下,点在她的眉心上,凉飕飕的。 宋云书伸手拂去,抬眸望天,只看见一片苍茫无际的云海。 “入仕算一样,你也可以去游学、从商甚至参军……天底下有很多路,你来竹下斋实在太早,我不愿你一生桎梏在此。” “说来说去,你还是生我的气,不想要我了,软磨硬泡的想让我走。” 赵枕流死死咬住后槽牙,却藏不去话中的怨气。 宋云书蹙眉:“别这么孩子气。” 赵枕流不依不饶:“你说实话。” 宋云书倒不反驳,坦然地承认了:“我心里暂时过不去这个坎,但你想留在竹下斋,也不是没法子。” 赵枕流这才面露喜色:“要怎么做?” 宋云书语调轻慢:“我在扬州,你回庐江;我回庐江,你就去会稽,诸如此类。竹下斋如今遍布扬州之地,你可留在任何一家铺子里,但我不会再见你。” 不复相见,她说得绝非气话,更像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赵枕流嗓子干涩得很:“……那若我离开呢?” “我仍将你当朋友,竹下斋你随时可以来,我扫榻相迎,你只当回家。”宋云书温声告诉他,“竹下斋始终在这里,你大可将这作为你的依仗。” 雨滴开始密集起来,凉风吹起细雨,割裂灰蒙蒙的天。 穿着大氅依旧让宋云书感受到了寒冷。 淋着雨说话多少有点中二伤感文学的意思,她觉得完全没必要。 见赵枕流黑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宋云书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想往屋檐底下拖,但他到底是人高马大的男子,她还真拉不太动。 宋云书轻“啧”了一声。 赵枕流回过神来,眸色黯黯:“我知道想去做什么了,过几日我就回庐江,然后从庐江开始,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你就会原谅我了。” “枕流,不是原谅,是我希望你能真正的长大。” 宋云书拉不动他,选择放弃,自顾自地往屋檐下小跑而去。 回过头见他还在愣神,无言地揉了揉额角,朝他招手:“别发呆了,过来躲雨,有什么话非得在雨里说?” 赵枕流迟钝道:“哦。”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宋云书:“……” 再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哦不,落汤小狗似的,生了病还不是得她来照顾。 宋云书正要过去拽人,却见那人兴冲冲地转过头来,眼睛再次如星子般明亮起来。 “那是不是只要我‘真正的长大’了,你就原谅我了?我就能回来了?
第九十二章 你该走了(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