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照起身。
将蒲团拿在手里,用力捏了捏。
确实只有薄薄两层布。
只是周围用宽竹篾围成了一个圈儿撑了起来。
乍一看,显得很厚实。
可跪上之后,虚撑起来的蒲团就会瘪下去,和直接跪在地上没什么两样儿。
唐泽照抿紧唇,心脏又有些抽着疼。
自卿卿回府后,好像每个月都会被罚跪一两次吧?
本来他远远看到这个蒲团,还觉得惩罚太轻。
这么厚,便是跪上天也不成问题。
但每次,也只是罚跪一夜而已。
可如今……
唐泽照又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然后将蒲团挪到了一旁,直接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透着沁骨的寒。
才跪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膝盖处就冷的发麻,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啃咬着。
唐泽照又想扇自己了。
心里的悔意也更深了,就像突然决堤的江水,一泻千里。
根本就阻不住。
自责过后,唐泽照又陷入了沉思。
是谁动了这蒲团?
他小时候淘气,还曾被罚来跪过半个时辰。
那个时候的蒲团,厚厚的,软软的。
他都能跪着睡着。
眼前这蒲团,外观虽然还在,看起来似乎更厚实了,但芯子却没了。
很明显是被被人特意换了。
针对卿卿吗?
是谁?
可大家都不待见卿卿。
而且今日之前,自己也很厌弃卿卿。
所以一时间,唐泽照竟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心里正烦躁着,就听祠堂
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沙沙声。
这里又是祠堂。
一瞬间,唐泽照背后的寒毛都乍起来了。
忙的闭上眼睛,口里念念有词:“列祖列宗,我是你们的后辈孙儿唐泽照,不是歹人。”
“五哥,你在吗?”这时,门外传来了唐晓晓的声音。
轻轻软软的。
下一秒,祠堂紧闭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蒙蒙的月光将唐晓晓的影子拉的很长。
她怀里抱着好几样东西,单看影子有点儿吓人。
唐泽照只瞅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又闭紧了眼睛,口里继续念念有词。
甚至还语带威胁。
“列祖列宗,你们要是非吓唬我,把我吓出个好歹来,咱们唐家将来可就少个武状元了。”
“五哥,是我,晓晓。”唐晓晓抿着笑,伸手去拉唐泽照的胳膊。
唐泽照惊呼一声,本能的一甩手。
唐晓晓立刻被甩了很远,纤腰撞在了供桌上,俏脸登时就白了。
她自幼娇生惯养,一身肌肤嫩的像豆腐似的。
这一撞,少说也得青紫一大块。
“邪灵退避,邪灵退避。”唐泽照双手在自己身前乱挥着。
“小姐……”云眉惊的一愣,快步走上前,扶住唐晓晓。
而后抱怨道:“五公子,你弄疼我们小姐了。”
唐泽照这才睁开眼睛,看到唐晓晓摔倒在供桌前,立刻飞奔过去,一脸的心疼。
毕竟是疼了十五年的亲妹妹。
这种疼爱,早已经刻在了骨髓里,形成了记忆。
“晓晓,你怎
么来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唐泽照扶住唐晓晓的肩膀,一边上下打量,一边紧张的问道。
“撞到腰了,有些疼。”唐晓晓泪眼婆娑,娇柔的捂着侧腰。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唐泽照歉意道。
“我知道五哥不是故意的。”唐晓晓抬手抹干眼泪儿,故作坚强道:“我也没大碍,等晚些时候抹点儿药油就行了。”
“倒是五哥,这么冷的天,怎么直接跪在地上?”
“膝盖怎么受的了?”
“我没事儿。”唐泽照摇摇头,神情严肃道:“云眉,快带晓晓回去,让医女好好检查一下。”
“我不走。”唐晓晓立刻抓紧了唐泽照的手臂。
“胡闹!”唐泽照沉了脸:“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唐晓晓眼眶一红,又开始抹泪儿了:“今日五哥被罚,皆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五哥。”
往日她一哭,唐泽照必定会急的团团转。
然后开始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甚至不惜自黑。
但此刻,唐泽照却沉默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确实因为唐晓晓。
如果她当时条理清楚的说明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
可她没有。
只是翻来覆去的几句“我错了”。
以前没发生在他身上,所以他并未注意。
卿卿应该受了很多委屈吧?
但是,他又狠不下心来真正去怪唐晓晓。
可又不愿意违心说没事儿。
所以只能沉默。
唐泽照的沉默,让唐晓晓心里又是
一慌。
拽着唐泽照的手都不由的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