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青衣云鹤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要说起来唯一一个年轻轻就站在这里的顾昭,和他们的资历完全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几个青衣云鹤虽然都有各自的观点,但是却很快达成了一致:“我们不能赌。” 从舆图上来看,东昊人想要逃出包围圈,只有雾岷山和范家集码头这两个选择; 但是谁也无法断定这两个目标哪个肯定是真哪个肯定是假。 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都不能坐视不管,否则真的让这批东昊武士逃脱了,整个北安的脸就丢光了。 “兵分两路吧。”典凤年综合了大家的意见,在舆图上划出了几个重要的关口,派出了两位青衣云鹤分头带着手下去坐镇。 封酉负责东南方向的雾岷山路线,另一位青衣云鹤杜雨眠负责西北方向的范家集路线。 其他的青衣云鹤都有各自的事务。 所有任务分配完毕后,典凤年让其他人都去忙:“顾昭,你留下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顾昭看着典凤年,等着他说话。 结果典凤年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开口。 这沉默的时间太长,以至于顾昭都忍不住抬头看着典凤年,眼神露出了几分好奇。 这也是因为典凤年对她一直很随和,所以她才会这么随意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嗯,嗯 ,咳,咳。”典凤年清了清嗓子,宽大的袖子里,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捏在了一起,“是这样,先帝去世的时候,在龙游坡营地里发生的事情,我想听你亲自讲一讲。” 顾昭有些惊讶,她当时就紧急派人给控鹤司传递了简略的消息,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当时的情况写了文书入档,典凤年应该已经看到了才是…… 典凤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神色严肃:“文字固然正式,可是太过冷静,我想知道你作为目击者,当时感受到的那种最直接最鲜活的变化,以及每个人的情绪和态度,这样对于我们了解当时各方势力的立场,以及推测之后他们的应对,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顾昭觉得典凤年不愧是紫鹤大人,格局和眼光果然不同凡响。 于是她就开始详细讲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过再说到“卢女官”的时候,顾昭忍不住问了一句:“典大人,您知道卢女官是梓阳公主假扮的吗?” 在顾昭讲述的时候,典凤年一直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拇指上的一枚紫檀扳指。 听到顾昭的问话,他想了想才说道:“卢女官其实是何大人的徒弟,十分尊敬师父。如果何大人要用她的身份,她根本不会反对,还会十分配合。” “所以……这些年来,什么时 候卢女官是她自己,什么时候是何大人假扮,都不好说。” 顾昭觉得最后这两句话,典凤年似乎说得有些怅然。 “典大人,您还叫她何大人吗?” 何筝的所作所为,已经与造反无异了。 礼国公府被抄,恐怕也不仅仅是林维康一个人的功劳。 但是秦佑臻却根本不敢提何筝一个字,因为何筝知道他当时残杀手足、试图弑父的秘密,更因为何筝势力庞大、神出鬼没。 可是在控鹤司内部,封酉对何筝的崇拜毫无改变,就连紫鹤典凤年都仍旧称呼何筝为“大人”——他这是仍旧把何筝当成自己的上司领袖啊。 典凤年微笑起来,笑容中似乎还有些骄傲:“为什么不?”他看着顾昭,并不隐讳自己的立场,“如果她回来,这紫鹤之位还是她的。” “毕竟当初,也是她硬逼着我接下这紫鹤之位的……”典凤年的表情惆怅起来,“如果早知道当紫鹤这么辛苦,还见不到……我当时就不应该听她的。” 顾昭眨了眨眼睛,典凤年现在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控鹤司这种凶残鹰犬的老大,反而像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说起让自己骄傲的朋友一样。 怀着这样的猜测,顾昭在讲述当日情形时,就有意把重点都放在了何筝的言行举止上。 事实证明 ,典凤年关心何筝的程度远超过关心当时政变各方的反应…… 当顾昭提起飞天大将军的时候,典凤年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顾昭已经无法用自己掌握的词汇来形容他那种复杂的情绪。 像是喜悦,又像是恼怒,像是怀念,又像是羞耻——顾昭真想知道,飞天大将军对典凤年说过什么。 “这个秦佑臻,真是不知好歹。”典凤年摇着头,对于拒绝了飞天大将军的新帝表示出了十分的不屑,“他以为他很聪明,却不知道他错失了什么。” 顾昭的好奇心也被他这句话勾了起来。 当时飞天大将军说要秦佑臻回答他几个问题,就送给秦佑臻一个锦囊。 秦佑臻拒绝之后,那只七彩大鹦鹉还在空中幽怨地唱了一段戏,大半夜的差点把后面不知情的士兵吓个半死。 不过顾昭自己也不知道这只大鹦鹉到底有什么锦囊,非要找秦佑臻交易。 而且问问题还非要问那么羞耻的问题,换了顾昭也受不了,更别说身为太子的秦佑臻了。 “典大人,您知道什么?” 看着顾昭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典凤年不由慈祥一笑:“飞天大将军虽然经常会让人尴尬羞窘,但是在正事上却从不会拉后腿。” “它敢问秦佑臻,就说明它口中的锦囊对秦佑臻非常重要。” 典凤年的嘴角不自觉地浮上笑容,想起了当年被飞天大将军不断调戏的经历。 “这其实也是何大人给秦佑臻的一个考验,和一次机会。” 他轻轻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略微沉思片刻后继续说,“以我对何大人的了解,这锦囊中写的应该是关于先帝的一些机密消息。” “比如说,先帝是假装重伤;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