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也不是傻瓜,一看这小太监不但不乖乖退下,还急着说了这么一大串,就知道其中有问题。 他脸色一沉,边上的太监头领新竹立刻带着人就把小太监拉了下去,顺便还堵上了嘴巴。 但是所有能听到的人也都听到了小太监刚才的那番话。 玄妙真人出来了,要来观德殿拜祭先帝吗? 不管是白纱后的嫔妃们,还是殿外的诰命们,甚至百官之中,都有不少人偷偷地跟左右的人交换眼色,无声表达着对于这个消息的兴趣。 只要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那位妖妃元稚眉在武帝驾崩后,并没有被守正帝处死,反而继续留在了宫中。 虽然说是她已经出家,但是出家的地点却在宫中,这就非常让人遐想了。 原以为守正帝驾崩之后,这位会更加低调谨慎,以保性命,谁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挑选这么多人都在场的时候,公然出现来祭拜守正帝。 还有不少人偷偷地打量秦佑臻的脸色,揣测着这位新帝会如何对待大名鼎鼎的妖妃。 秦佑臻感觉到观德殿内外这种无声的波动,脸色更难看了:“新竹,去请玄妙真人回观静修。” “既然已经出家,就应该隔绝红尘,远离世俗!” “先帝的事情,与她无关!” 新竹刚刚躬身答应,还没有来得及抬腿,就听见大殿外传来一片惊叫声。 顾昭站在观德殿门口,侧头往外看去,看见的就是所有跪在殿外的官员和诰命们齐刷刷望向同一个方向的后脑勺。 他们一起望向的方向,正有两个侍女扶着身着水田衣的女子款步前来。 随着她们越走越近,刚才还惊叫喧哗的殿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呆呆地望着中间的那个女子。 哪怕她梳着简单的道髻,戴着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仍旧让人无言惊艳。 按说元稚眉已经快四十岁了,在北安,这已经是能够当祖母的年龄了,有的四十岁的女人都已经一口一个“老身”的自称。 可是岁月却似乎格外优待元稚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不管怎么看,她露出面纱外的上半张脸都写满了青春曼妙,充满了让人迷醉的风情。 她的眉目就像是老天亲自用画笔仔细描绘而成,蛾眉柔婉,美目多情,顾盼生姿,此刻又仿佛笼上了一层忧伤的薄雾,让刚才还在心中嘲讽咒骂“妖妃”的众人都忍不住生出了怜惜的情绪。 很多人以为妖妃除了生得美貌之外,必然是衣着暴露,烟视媚行,妖媚入骨。 可是眼前这个道姑打扮的元 稚眉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半张脸和一只扶在侍女手臂上的玉手,却已经让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目眩神迷,屏气失声。 顾昭平静地收回目光,她只觉得自己有点问题,为什么看见元稚眉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元弗的眉眼?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这么迷恋元弗,才一天不见,就一次次地想起他? 顾昭的眉毛轻轻蹙起,一个问题出现在心底。 元稚眉和元弗,都是姓元,这个姓并不是什么常见的大姓,而且她总觉得元稚眉的眼睛和元弗有些相似,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她尊重元弗的隐私,从来没有利用自己的职务优势调查过他的家庭背景。 但是如果他真的跟元稚眉有关系的话,有些事情就真的需要做些准备了。 顾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新竹却已经带着人上前拦住了元稚眉主仆三人。 “玄妙真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新竹的语气听着客气,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请真人返回道观,潜心清修吧。” 刚刚从守正帝灵前退下的秦行烈挺直了身体,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仿佛没有听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样。 元稚眉身边的侍女中有一个正是顾昭曾经见过的 绿腰。 她对着新竹行了个礼,柔声请求道:“公公,真人这几年来不曾踏出观门一步,她只想在先帝灵前上一炷香,为先帝念一卷经,并无他求,还请公公禀告陛下,通融一番。” 绿腰神态哀婉,语声娇弱,可惜新竹却仿佛是铁石心肠一般,对此毫无感觉:“真人,咱家奉旨行事,请真人即刻返回观中;如果真人执意不听,就不要怪咱家无礼了。” 被两个侍女扶着的元稚眉终于抬起了眼睛,忧伤地看了新竹一眼。 就是这样一个眼神,新竹瞬间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怔怔地看着她,心中全都是那双含着薄薄愁雾的眼睛。 跟着新竹的小太监们等不到他的命令,一个个互相看看,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阻拦,竟然就这样让元稚眉走了过去。 顾昭挑了挑眉毛,看来“妖妃”之名,绝非虚言啊,就连太监都顶不住她的一个眼神,郎霆、老白之类的甘心为她赴死,就不奇怪了。 刚才顾昭找机会溜进白纱后面,看了看那几位育有小皇子的先帝嫔妃,发现她们虽然都是美人,却并不足以让人为她们九死而不悔。 现在一见元稚眉,顾昭心中几乎能够确定,那个荒庙惨案的背后主使者,就是她了——只有这样的容颜和 魅力,才能让那些人甘心赴死。 秦佑臻的脸比锅底还黑,口中低声咒骂了一句“废物”。 他可不觉得元稚眉有什么令人心动的地方,他从小到大,心中恨了元稚眉十几年,恨不得把这个害得他失去母亲、十几年如履薄冰的女人千刀万剐。 现在又知道这些天晚上噩梦连连、身边心腹或死或伤的罪魁祸首也极有可能是元稚眉,秦佑臻看见她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了美女蛇一样,心中只有仇恨和畏惧。 “控鹤司!顾昭!” 顾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