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早就有了经验,见到顾昭点头,就立刻无声退了出去,迅速远离。 大小姐来过两次,每一次林老爷都要破口大骂。 关键是不仅仅骂大小姐,还要骂老夫人。这就让人太不理解了。 老夫人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不孝的儿子? 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林老爷这样的人,要是放在他们村里,早就被爹娘打死了。 也就是老夫人这种菩萨一样的善人,才会把这种忤逆不孝的儿子养起来,好吃好喝,还有这么多人伺候着。 偏这种人还不知足,天天在这里骂老夫人,骂大小姐,骂天骂地,真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不知足? 管家心中嘀咕着走开。 顾昭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迎面就有东西飞了过来。 对于这样的待遇,顾昭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随意地一歪头就躲了过去。 林君庭一伸手,将空中飞来的东西接住,竟然是一只药碗。 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这要是砸在顾昭脸上,肯定是要破相的。 无端端的,顾昭什么都没做,林维康就这样动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林维康坐在床上,脸上带着嘲讽的神色:“大小姐居然有空来这监牢?又是想来看我笑话吗?” 顾昭没有回答,只是向边上一让,露出了身后的林君庭。 林维康看了林君庭一眼,竟然没有立刻认出来。 还是林君庭上前一步,给他磕了个头,叫了一声“父亲”,林维康才恍然大悟道:“林君 庭?是你吗,君庭?” 他一下激动起来:“君庭,我的好儿子,你可是来救我出去的?” 林君庭无言以对,默默起身。 林维康却在上下打量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嫡长子。 这么多年,林君庭长高了不少,更结实了不少,原本就是小麦色的肌肤如今变得一片黝黑,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成年男人的坚定和沉稳。 和当初上京城中那个著名纨绔,简直判若两人。 尤其是他的眼睛。 这个高大黝黑的男人,眼睛锐利得像是天上的鹰隼,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尽为猎物。 谁也想象不到,这是当初那个以纨绔而闻名的礼国公嫡子。 林维康越看越是震惊。 他当初可是准备造反的人,用了不少功夫研究北安各地驻军,很快就看出来,林君庭身上明显的军队痕迹。 而且是最精锐的队伍才能留下的那种自信和锐利气势。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布满了喜色:“君庭,我早就知道,你是我林家的麒麟儿!如今看来,果然没有错!” 林君庭的神色却越来越冷静平淡,之前见到父亲的喜悦,一点点消失殆尽。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林君庭,而是求死军最优秀的斥候。 林维康眼神中的算计,根本逃不过他的观察。 果然,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哪怕是礼国公爵位已经被废除,林维康仍旧不曾真正把他当成亲人看待。 林君庭语气淡淡地问道:“父亲身体 可好?这些时日进膳可还正常?睡眠可还安稳?” 林维康的神色有些愕然,似乎没有想到林君庭会这样说话。 这都是礼国公这种公侯高门中,晚辈向长辈问安时经常问候的话题,看起来细致的同时,也往往因为双方的关系和问候的语气,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像林君庭现在这种语气和表情,显然就是一种只符合表面孝道,却并不亲密的官面文章。 这种做法,根本不是以前那个纨绔的林君庭能做出来的。 但是现在,他就是这么对林维康说了出来,用这种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林维康顿时如坠冰窟,刚刚萌生的希望瞬间破灭,由此带来了更加无法控制的愤怒。 “混蛋!”林维康满面怒火,抓起瓷枕就想要向林君庭砸过去。 可是他刚刚抓住瓷枕,林君庭的手却已经按在了瓷枕上。 不管林维康怎么用力,瓷枕都一动不动,仿佛牢牢钉在了床上一样。 林维康抬头对林君庭怒目而视:“原来你和顾昭一样,都是来看我笑话的!” 林君庭面色冷峻:“父亲,你当初把阿昭从江南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才是我的亲妹妹,你的亲女儿,对吗?” 林维康一听就知道林君庭想说什么,冷笑着回答道:“没错,我早就知道,那又怎么样?她的性命都是父母赐予,如果不是我,她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既然我给了她性命,她当然要听我的安排。我已经 找到了她,还把她接回了国公府,让她不再过着那种贫苦的生活,从此衣食无忧,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林君庭的眼睛里满是失望:“父亲,她是你的亲女儿,从小就受了那么多苦,既然你发现了真相,就应该公开给她正名,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礼国公府真正的嫡长女!” “为何你和母亲会决定,让一个假千金占据顾昭的位置,而阿昭却要为一个假千金让位?” “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样做对阿昭太不公平了吗?你们就没有想过,阿昭会有多难过吗?” 林君庭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的两声反问,更是几乎怒吼出来的。 林维康却冷笑得更厉害了:“可笑!我是她的父亲,就算是我让她去死,她都不应该违抗!更别说只是让她在表面上吃些亏,实际上我会弥补她的损失,给她找一门显赫的婚事,让她一辈子荣华富贵,无忧无虑。我有什么对不起她?” “这是什么不公平?她有什么资格难过?” “你还替她出头?你就没有想过,礼国公府是怎么倒塌的?就是顾昭所为!” “你原本可是能成为礼国公的,超品爵位,无限荣光!却因为顾昭的算计和背叛,而失去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