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坐,祸自天上降,忧愁苦闷是常理。
再来家里已经有个儿媳妇添了“病”,她好好一个孕妇,白惹了闲气倒不好怎么办?她年龄也大了,怀象可没之前珠儿元春那般稳固。
故贾母不想让王夫人去。
王桂枝还想再说,见贾母已经走神合起了眼,便只得退下。
她抚着彩莹的手道,“让彩云把那个精奇嬷嬷带回咱们院里。”
“是。”
等她进了屋子,看着贾政正坐着出神,面前一钟茶热气都没了。
“老爷?”
他怎么神出鬼没的?王桂枝身边跟着好些人,不好对他视而不见,便移到榻边轻轻问他。
昨个夜里贾政只选了自己最信得过得,偷摸着打听消息。夫人怀有身孕,他睡不着怕时常翻动倒让她也不睡不好,便在外书房安置。倒也方便与亲哥贾赦,东府的贾敬互通消息。既知道这事儿,明知道不日就是风云变色,便如热锅上的蚂蚁。贾府凭得就是皇恩,能站在如今,就是有份眼色。要不是先祖说退就退,接受了杯酒释兵权,怎么会有京都宁荣街,敕造宁国府,还有荣国府这么大的基业。
说勋贵那也是皇上给的隆恩,若是皇上让太子……
不,不会的。圣上那般英明杰睿,能一废便能二废,圣人膝下出息的皇子,也不止太子一个。
可到底是不能沾染的,贾府只能假装不知,隔岸观火!
“今日可好些了?”贾政偏过头,见她面容秀丽,气色不差,心里便轻松了许多。她能说出来,让他们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事,总好过事到临头了,连原由都不知道,让人没底。
王桂枝应对着,“好多了。”她刚才看到外面有菊花开了,“老爷,您看今年,老太太的寿辰,是个什么章程?虽说不是什么整寿,到底也是她老人家的好日子。”找这个由头来整理厨房,多好啊!
“啊?”贾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心里全是怎么跟贾敬贾赦分明暗查自家贾府里的人,避免有人妄动私行,到时候被查出来就要连累全族。
王桂枝这一说,他一听便兴奋得站了起来,深深觉得夫人真是朵解语花,排忧人,他怎么就没想到,借着贾母寿辰,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得与族人们联络。
“夫人说的极是,我马上就去问问老太太。”他临走之前还捧着王桂枝的面,在她那朱红半边娇上狠狠吻了一记。
……
王桂枝看着彩云含笑递过来的茶碗,她这是被人无故调戏了?
饱温才能思……呸,不对,人生吃喝两件大事。
“既然要等,就把描红字贴拿来,大姑娘描红写字好不好?”王桂枝不想元春进宫,却没想过要把她的教育落下,就算是她以后想学点别的,那也得等到她长大以后自己选择。
贾元春乖巧得点点头,这是她每日的功课,“好。”
看着女儿写字,王桂枝也跟着写了几页,到底是大人,还能勉强比这小孩子写的好点儿(其实也就是端正稳定了点儿)。
“爷爷,二太太点了只烤鸭。”李古年的二孙子李果跑过来嚷道。
李古年点了点头,“知道了。”应着便收起烟杆插在背上,双手把袖子挽了起来,亲自到后厨的家畜舍里选了一只肥大的鸭子。
大儿子李姜见状忙选了只干净大盆舀开水烫毛帮忙,他一向沉默寡言。
“爹,大哥,不过是只烤鸭子,用得着你们俩位大师傅亲自动手,就是做也不用让您来拔毛不是?让果儿曲儿做吧。”李蒜揭开蒸笼,拿手试试盖着盖儿的汤盅,朝着拿着托盘的李风点了下头,“这时候就差不多了,拿盐来。”
“二伯,用哪个盐?”李风才十三岁,连五味都没分辨全呢。
“用四川的井盐。”李古年跟李姜说话间的功夫,一只毛鸭已经变成了光鸭,拿水一冲,就剩下鸭头上还有点儿细毛,“拿蜂腊来。”
老爷子好久没亲自动手做菜了,这一下大厨房有一半的人都想去瞧,正在炒菜冯刀大声道,“想去看就赶紧干活儿,不知道烤鸭废功夫吗!”
大家忙醒过神来,继续忙得热火朝天。
冯刀凝神看着锅里的素炒豆苗,眼见刚刚断生,手里的带着晶盐的钢勺一转,就盛出来放在盘子里,他静静瞧着,太太其实喜欢原生本味,像是什么青菜就得是什么味,所以还特意从外面榨了豆油……他手艺比不起李古年,也只有另寻它法,投其所好。
以前他是没注意,只要他以后对着太太毕恭毕敬,就冲太太这回的做派,也不怕没了出路。
冯刀摸了下怀里的菜单,这就是他的投名状!
挂炉里的火光明明灭灭在李古年的脸上时不时舔过,看老爷子架式沉重,李家大大小小渐渐都拘束起来。
“爹,您紧张啦?”李汤被李盐推着上前,她是李古年老年得女,辈份大的小姑姑,这时候也只有她敢出声问话了。
李古年回过神,见是小女儿笑了一下,“怎么?你的玫瑰花酱腌好了。”
“还没有……爹,怎么一下子要腌那么多,我挑花瓣挑得眼睛都酸死了。”李汤撒娇道。
“让你哥哥们帮你,你那几个侄子侄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