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少时候,小厮就来回话,“说是文姨娘嫌弃太太拨给她的两个丫头不够伶俐,想借着二老爷您的势让太太给文姨娘换两个使唤丫头。太太说老爷若有吩咐会直接告诉她,不可能让文姨娘逾了规矩传话给她,这才训叱文姨娘打了她板子。”
回想起适才陈氏说他这个时候最不能去看文姨娘,若是这小厮打听得清楚,的确是不该去。一去,岂不是打陈氏这个当家主母的脸,打了她的脸,府里这么多庶务,仆下谁还会对她有畏惧?没有畏慎怎么治理得好一个家?
挥手示意小厮下去,苏宗耀重新坐了回去,重新端起陈氏奉给他的那盏茶,虽然有些凉了,但他喝得很干净。
……
且说文姨娘被抬回了秋霜阁,韦婆子张罗的大夫诊过脉,话都没多问几句就直接开了药方,尔后走人了。她十分担心大夫这般敷衍她是韦婆子授意,而韦婆子胆敢这么做的原因是陈氏授意,陈氏想害死她。
她一直强撑着精神想等二老爷回来,想在他面前卖卖惨,博得几分怜悯活命。可是她从天亮等到天黑,窗外的月光都铺进了屋里,仍然不见二老爷来看她。在等待中心一点点变凉,却仍抱着一丝希望。
杏红端来药,花红想扶起她喂药。文姨娘怕药不是
治病的而是害命的,一直不愿张口,只一个劲儿的催促,“我不吃药,我想见二老爷,花红,你把药碗放下,去看看二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杏红和花红徒然相视一眼,花红说:“姨娘,二老爷下午就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怎么没来看她?她被陈氏那贱人那般羞辱,整个院子都该知道才是,他为什么不来看她?“你去请二老爷过来看看我,就说我想见他。”
花红只得放下药碗,回去寻人。
杏红拾起药碗,道:“姨娘先把药吃了吧,大夫说了,不用药伤口会发炎,严重了会伤人命的。”
‘人命’两个字,文姨娘此时最是听不得。她重重的闭上眼,“我要等二老爷,我不要吃药。”
没过多久,花红就回来了,她站在床前,看着脸色惨白如窗外月光的文姨娘,怯怯的开口,“二老爷说了,姨娘受了伤就好生将养着,他现在正忙着,得空再来看你。”
文姨娘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失色,她问,“你在哪里找见二老爷的?”
花红越说越小声,“奴婢先去了书房,二老爷不在书房,奴婢是在太太屋里找到二老爷的。”
文姨娘的一颗心,此时终于凉得透彻了。她还满怀期待见到二老爷,就算不能告陈氏的污奖,也要好好诉
诉心里的委屈。没想到,她被陈氏那贱人打个半死,二老爷居然来看都不愿来看一眼,这段时日的小意温存都是假的,虚的,骗人的,苏二老爷,他就是个薄情冷酷之人。
在看清这一点后,文姨娘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指望了。
身边的人是陈氏的,儿子也给了她,自己快要死了没等来自己的男人,也没等来自己的儿子,她突然觉着好绝望和无助啊!!!
这一夜,文姨娘发起了高热。
苏怀礼和冯氏听闻文姨娘发了高热,夫妻两个到床前来看了一头,碍于陈氏的淫威,并未多作停留就走了,更莫说什么在床前侍疾!
文姨娘笃定陈氏要害她性命,那怕是在高热中,也坚决不开口吃药。
苏宗耀过来时亲自喂药,她也没能张嘴。
第四日的时候,苏怀礼到苏宗耀面前去求了情,这才能到文姨娘面前去服侍一二。
文姨娘醒来看到儿子在床前守着她,竟觉着自己像在做梦,是烧糊涂了。直到苏怀礼喊了两声姨娘,她才清醒这不是做梦。她欣慰得眼泪直淌,用尽全力抓住苏怀礼的手,喉咙烧得嘶哑疼痛,说不出一个字来,眼泪却哗哗的直淌。
“姨娘,你还发着高热呢,快把药吃了。”
杏红扶起文姨娘,苏怀礼喂着药,一勺一勺的喂
进文姨娘嘴里。
文姨娘看到儿子虽然激动,但她脑子并未烧糊涂,依旧笃定这药是陈氏要害她性命的。可喂她吃药的人是儿子,这辈子她都没跟儿子这么亲近过。所以,就算是毒药,她也吃。
苏怀礼看着自己亲娘瘦得像一匹老母马,心里诸般难受。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嫡母刁难她,只是身份摆在那里,嫡母脾气摆在那里,还有她捏着自己的前程,他是真的不敢反抗啊!今日前来侍候汤药,已让嫡母在阿爹面前说了好几次嫡庶有别没规矩,自己是养在她名下的,是她的儿子,跑来侍候个姨娘汤药,算是怎么回事?
苏怀礼进京后经历的事也不少,心态自然也跟着起变化,他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也能看清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谁手里,算是学会了点心计和沉稳吧。
一碗药下去,文姨娘没熬住又昏睡过去,苏怀礼没再留在秋霜阁,交待了杏红几句就走了。
许是心里有了盼头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