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么说,但我家姑奶奶是做人阿娘的,更明白自己在黄国公府的艰难处境,若是真有二心,早就抽身,何必在你府上苦苦煎熬?何况她还有个儿子,为人父母,做哪桩事哪件事不为自己儿女做考虑的?”
杨氏淡淡地瞥着张夫人母女,这明显话里有话的意味将在场众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张夫人心下警钟大起,她很担心杨氏是不是真的知道的什么?又想那件事做得那般隐密,杨氏哪里会知道真相?如此一想,心里略略宽慰,“都说是酒后失态,这人吃醉了酒能做出什么事来谁又知道呢?”说完,话峰又一转,“玉夫人,听说你还请了花大家来唱折子戏,他老人家一年到头也没几日在京城的,这都让你给请到了,这会子是不是该开唱了,咱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听戏吧。”
玉夫人笑着点头,“那大家伙儿都走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时候了。”
众人三三两两结伴往戏台那边去,看着走在中间的张夫人母女,岳云眉故意落走在玉夫人身边,“瞧见没有,这张夫人一旦觉着旁人质疑她的话了,立即就岔开,心里
没鬼才怪。”
“禀性在这里,你也用不着恼气。”玉夫人沉稳的笑说。“都准备好了么?”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某些人入瓮呢。”岳云眉眉飞色舞。
且说八角亭下丽霞小姐一曲琵琶弹得人心旷神怡,文人雅士们恭维声不断,丽霞小姐一直扬着得体谦逊的笑意,克己守礼的与人寒喧。没多一会儿,寅国公世子爷萧景仁走了过来。
“世子爷。”
“世子爷。”
众人拱手行礼。
丁文昭也在其中,他回忆起刚到寅国公府时世子爷喊他作‘丁兄’,便自觉以为高出这些人一等,往前迈了两步,主动寒喧,“世子爷来得晚了片刻,丽霞小姐的琵琶刚刚奏完一曲。”
面对丁文昭借着他的名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萧景仁心里嗤之以鼻,面上还得客气的附合,“不知丁兄听得可满意?”还想着宫里那两口子让他今日这般憋屈,改日肯定得找补点什么回来才算数。
丁文昭激动得两眼发光,“丽霞小姐之名响贯京城,今日能听她亲自弹奏一曲,实在是托世子爷您的福气。”
“诸位。”萧景仁徒然扬了扬声,“花大家的折子
戏已经在热场了,诸多请移步吧。”
世子爷说花大家的折子戏在热场了,肯定是想将人支走,这会儿没有谁是不醒目的,惟有自以为是的丁文昭。待到亭下没留下几个人,丁文昭说,“世子爷可是想单独听丽霞小姐弹奏琵琶?”
萧景仁点点头,坐进亭中,既然丁兄无意花大家的折子戏,不若就让丽霞小姐与这位知琴小姐合奏一曲为你我助兴如何?
丁文昭求之不得,他厚颜无耻的坐到亭中。
而被萧景仁点名的知琴更是觉着双颊绯红,世子爷还记得她呢!这是件多么令人激动的事啊!她朝世子爷曲了曲膝,然后用含情脉脉的视线往世子爷身上移。
丁文昭也是在风月场行走的老江湖,一看知琴这发春样儿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他很讥诮的笑了笑,寅国公府是什么地位,她一个女伎又是什么地位?居然敢如此异想天开,真是自不量力。怪不得刚才在小楼夹角不与自己燕好,原来心里是藏了旁人儿了。
丽霞也注意到了知琴的不同,但世子爷面前,她不敢造次,心里却暗恼知琴不听话,眼睛竟敢往世子爷身上瞟,“世子
爷想听什么?”
“今日春光甚好,就请二位小姐弹奏一曲《弄春吟》吧。”
“是。”知琴坐在后,将琴搁在桌上,与丽霞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开始拨弦。
素手拨弄琴弦,如泣如诉的旖旎颤音,婉转清脆,任谁听了都会觉着动听至极,这便是楚情阁花魁的本事。相较起丽霞琴技的沉稳,知琴的指下的琴音浮燥难抑,每个音节都在卖弄技巧,意欲引起某人的注意。
不知不觉中音色偏 了不少,丽霞在极力的挽回,指下的琵琶声新声换旧声,依旧没能引起知琴的注意。
萧景仁右手中指配合着大拇指轻轻一弹,一股强劲凶猛的务道煞时断了知琴的琴弦。琴弦离了琴身一时无状,胡乱弹中萧景仁面前的茶盏,茶盏被打翻,茶水湿了萧景仁衫摆。
“啊哎……。”知琴脸色一白,惊叫出声。
丽霞赶忙起身,先是瞪了一眼知琴,“你囔喊什么?竟在世子爷面前失态,你不要命了么?”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在世子爷这里搏得一丝好感,却让弦断毁尽所有,知琴脸色难看得很,慌乱的跪到萧景仁面前,“世子爷恕罪,贱妾不是有意的
,都怪这琴弦,也不知怎么就断了。”
“世子爷恕罪。”丽霞也跪在知琴面前,“知琴是头一回出来见世面,定是被寅国公府的雍容华贵迷了眼,才会冲撞到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