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黎带着护卫查抄钱尚书府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京城各大府邸。
尤其是跟尚书府紧密相连的武阳侯府。
顾云琰惊得从床上坐起:“查抄钱尚书府?你……你没说错?”
黑衣探子跪在床前:“属下没说错,长公主带着府里两百人手,眼下已经包围了钱尚书府邸。”
顾云琰脸色猝变:“皇上知道吗?”
“知道。”探子点头,“顾大人和钱尚书进宫弹劾长公主,长公主也进了宫,之后长公主独自出宫,调兵包围了尚书府,而钱尚书和顾大人此时还留在宫里。”
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顾云琰再也坐不住,起身穿上鞋子,在屋里不安地踱着步子。
事情真的完全超出了控制。
今天明明是钱康安和顾云启吃了亏,甚至连佩雪都挨了顿耳光,按照正常发展,他们两家应该联合起来跟皇上要一个公道。
晏九黎这些日子得罪那么多人,前朝后宫皆怨声载道,今天又当众杖打朝臣之子,皇上难道不该重罚她,以堵悠悠众口?
为什么却是晏九黎带兵查抄尚书府?
尚书府庶女钱霜霜跟顾御史家次子顾云启已经定下婚事,只待入了秋就开始筹备大婚。
钱尚书跟顾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们都是明明白白的保皇党,皇上怎么会同意让晏九黎查抄尚书府?
顾云琰越想越是不安,总觉得晏九黎歪门邪道太多,皇上最近像傀儡一样完全被她操控了似的,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也没有一点属于帝王的魄力,竟由着晏九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大哥。”顾佩雪带着侍女匆匆而来,面上浮现几分苍白不安,“听府里下人议论,说长公主带兵去查抄钱大人家了,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钱大人犯了什么事?皇上为什么会下旨——”
顾云琰转头看着她,眉头皱起:“你一个女儿家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回你的院子里待着去。”
顾佩雪抿唇:“我……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顾云琰目光落在她脸上,白皙的肌肤还残留着几分不太明显的指印,“你今天在长公主府到底说了什么?”
顾佩雪有些心虚地垂眸:“我……我只是跟三公主聊了几句……”
聊了几句?
顾云琰并不太相信她的话。
如果只是聊了几天,晏九黎何至于让她众目睽睽之下自扇耳光?
不过顾云琰转念又想,晏九黎那个煞神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现在就是要报复顾家,只要跟顾家有关的人,都是动辄得咎。
就算佩雪什么都不做,她也会找到借口发作。
不过相较钱康安和顾云启被杖责,顾佩雪只自扇了耳光,情节应该不太严重……顾云琰脸色忽然一变,双手下意识地握紧。
钱康安是因为出言不逊,辱骂长公主,所以被罚五十大板,然后就连累他父亲被抄家。
那顾云启呢?
顾云启也被打了,晏九黎下一个清算的人会不会是顾御史家?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顾云琰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忽然觉得肺腑生出寒气。
晏九黎现在铁了心要报复他,所有跟他有关的人,她都不打算放过是不是?
顾云琰转身走去内室,拿起衣架上的外袍穿上。
顾佩雪见状,惊讶地开口:“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顾云琰往外走去:“我去钱家一趟。”
“可是你有伤在身——”
顾云琰转头看她一眼,冷道:“我一个人的伤势重要,还是顾家九族性命重要?”
顾佩雪噎了噎,无言以对。
顾云琰没再理她,径自命人备了马车,很快出府往钱尚书府而去。
马车抵达钱家大门外,府外已经被长公主府侍卫包围,顾云琰匆匆下了马车,命人去通禀一声,就说武阳侯求见。
可府外侍卫无人听他的。
顾云琰恼怒之下,抬脚就要踏跨进尚书府大门。
几名侍卫齐刷刷拦在他面前,顾云琰怒道:“我是武阳侯,长公主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你们敢拦我?”
“未婚夫?”裴祁阳从大门里走出来,懒洋洋地看着他,“武阳侯这句话倒是让人听不懂了,你不是一直想跟长公主撇清关系?怎么突然间主动承认这桩婚约了?”
顾云琰见他在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道::“丞相家次子以后就要当长公主的走狗了吗?”
裴祁阳不以为意:“我脸皮厚,武阳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三番两次被长公主打得卧床养伤的人不是我,想解除婚约却不能如愿的人不是我,今日出言不逊被杖责的人也不是我,因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而被抄家的人更不是我。武阳侯尽管骂,若骂几句能让你改变处境,也算是我的功德了。”
顾云琰咬牙:“我要见长公主。”
“可以。”裴祁阳点头,“只要武阳侯愿意跪下,承认自己方才嘴贱,并真心诚意跟我赔礼道歉,我就让你进去。”
“你放肆!”顾云琰脸色铁青,“裴祁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