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达尔的屋里,桌子都是长条形的,靠在墙边,上面码放着各种陶罐,图案都是非洲样式的。丽丽跟乌达尔接触久了,也知道那些是图腾,有些来源于他们对动物的敬畏,有些是他们地方的特色植物。总之在吕一鸣,丽丽看来都很奇特。吕一鸣走过去逐一端详着,还用眼光征询着乌达尔,乌达尔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随便看。喜欢可以带走。”乌达尔说道。
“我想买几个,好不好带啊,不会半道上碎了吧” 吕一鸣叨咕着。
“不会,我来帮你包装。”乌达尔指了指地上的纸箱,里面放了碎纸条,还有一种草。
吕一鸣看上去很满意,“不过,乌达尔,在中国不可以随便的,你知道吗?”吕一鸣说这话时感觉自己就是丽丽的娘家人,脸上神采奕奕地。
旁边的一群黑人开始做他们自己的事情,三室两厅,竟然没有一把椅子。吕一鸣才发现,黑人朋友们都赤着脚,他看看丽丽,丽丽是不舍得脱鞋的。于是吕一鸣只能靠在桌子上,两手撑住桌边。那几位黑人妇女每一经过吕一鸣身前,都对他笑笑,吕一鸣感觉笑得很夸张。
丽丽想起乌达尔在北大的宿舍,也是这样到处是手工制品,她咂摸着,想着,这里应该也挂了酋长的画像吧。
乌达尔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示意丽丽走进主卧。丽丽这时已经把鞋脱在门口,她穿着袜子走在地毯上,别提多柔软了。屋里全铺了地毯,应该是羊毛地毯。床是楠木的,竟然做成了中式的,帘子是丝绸的,湖蓝色,软软地垂着。上面的钩子,金晃晃地,像是帝王家,又像是闺房,丽丽想笑又不得不克制自己。她终于在床的正对面看见了酋长的画像,不过,这张画像画的分明就是乌达尔本人。
乌达尔坐到了床上,“我如果娶了妻,就是这个样子。”他说得很平静,但丽丽听了心里却倒海翻江。
丽丽没有恋爱过,自己也说不清,乌达尔算不算她的男朋友。如果有人问她,爱乌达尔什么,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她想起那天问群莉是否爱吕一鸣,群莉回答不知道。当时她很生气,现在,想想自己,她轻轻摇摇头。她心里对自己说,都是为了躲避那个酒店经理,要不然也不会和乌达尔一起跑这麽远,想想早上在广州站的拥挤杂乱,她仍然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吕一鸣在,乌达尔会让丽丽坐到床上,坐到自己身边。可现在他只能自己坐在那里,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装束,宽松的白衣白裤,头上带着白帽子,镶了金花边。看上去更像个非洲青年了。
“你穿这一身更帅。”丽丽轻声说道。
“是吗?你真这样认为?那我要是穿酋长那身衣服,你会不会觉得更帅?”乌达尔从床上下来,走到丽丽身边,问道。丽丽脸红了,低头不语。
一旁的吕一鸣早就忍耐不了了。他也开始在门口脱鞋,要往屋里走。一位黑人妇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向吕一鸣不住地摆手,意思是他不可以进去。吕一鸣看向乌达尔的眼睛已经在冒火了。正在这时候,丽丽的手机响了。她看看,是赵大夫,她不禁紧张起来。她走出乌达尔的“宫殿”,来到厅里。乌达尔却把她拽回屋里,又把吕一鸣也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丽丽没想到乌达尔会这样做,这是善解人意吗?她愣怔着。吕一鸣碰碰她,丽丽麻利地接起赵大夫的电话。
“闺女,你在上课吗?现在中午啊,我以为你在吃饭呢。”赵大夫现在说话不那么冲了,吕一鸣心里琢磨着。
“啊,没听见。妈您说吧,什么事?” 丽丽心里慌慌地,想着要不要告诉赵大夫,自己没在学校。
“春节时宋美然到家里来,我看了看,她当时三个多月,脸色还不错。想着她生完了再做假乳。你舅舅说最近要从美国回来,想见见她,我这不是想找你商量商量吗?再说,她生完孩子,不能哺乳,直接喂奶粉,这话我也得找机会跟她说。”赵大夫认真地说道。
“妈,这些我也不懂啊,要不您跟吕一鸣说吧。”丽丽话音一落,就觉得自己说漏了。
“跟他说,他一个男的,还没结婚。”赵大夫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对,他跟李军熟。”
丽丽傻傻地把手机递给吕一鸣,吕一鸣心里抱怨:丽丽,你真是傻到家了。就算跟我说,也让你老妈打我电话呀。
“阿姨,您好。先谢谢您,这麽关心李军他们两口子。您比他们父母强多了。”吕一鸣讲的是实话。
“吕一鸣,你也在学校呐,你这班上的怪轻松的。”赵大夫口气里多少有些讥讽。
“啊,我和丽丽一起来广州了,参加广交会。”吕一鸣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不能轻易失去。
电话那头赵大夫愣了半晌,“你把电话给丽丽,我跟她说两句。”赵毓琇说道。
丽丽接过电话,像接过一个定时炸弹。吕一鸣看她紧张得手都发颤,心里有点儿开心,又有点儿心疼。他想:我的赵大夫,您要是知道您的宝贝闺女,跟那个黑大个在一起,得急成啥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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