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富贵最讨厌别人用质问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小芹却偏偏是这样的人。开始,汪富贵觉得小芹就是个孩子,没当一回事。
可是,自打小芹当上这成才学校的校长,不可一世的劲头就再也压抑不住了。不断有人告状到汪富贵这里,其实不用人告状,汪富贵也早已经看不下去了,尤其她对柳枝,怎么说,柳枝也比你小芹大不少呢,起码的礼貌总要有吧。但该怎样“调教”这小丫头,汪富贵还真的没了招数。
今天,他开车从成才学校出来,经过周家巷,看何姐的小院开着门,就停了车,打算进去找何姐聊聊。有在乡间生活的经历,汪富贵很喜欢跟友邻闲聊,这种工作方式大概是城里人少有的。因为这无法写进工作计划,很随机。
汪富贵轻轻走进院子,想着,在城市的楼群中是找不到这种心境的。他低头看着铺了石子的路。再抬头看看玻璃窗,一个个四方的玻璃格子,有几个上面贴了窗花,大概是过年时贴上去的。走道通向里面,走道的门洞上,檐子上挑着两只宫灯,整个院子的气似乎都被提起来了。他走到窗沿下,低头抚弄着几盆花草,这一盆菊花开得正好,黄黄的颜色,让他想起黄山贡菊那诱人的汤色。北京人喜欢种菊花,这花耐活。
“呀,怎么是您呐?今儿咋想着到我这茅屋草社的地界儿来了。快,快进屋坐。您可是贵客。”何姐怀里抱着被子从走道出来,一眼看见汪富贵站在院子里,她喜出望外地大声叫起来。
“什么贵客,我就是路过,叨扰了。”汪富贵说着,还上前一步,抢着帮何姐拿被子。
“您别动手了,哪能让您干这个,您是大老板呢。”何姐边说边推开汪富贵。
不知是汪富贵的诚心感动了何姐,还是他使了什么巧劲,被子最终是汪富贵抱进屋去的。何姐一边让汪富贵坐,一边给他倒茶。
汪富贵大概只在电影里看见过这北方的土炕,他用手来回摩挲着,炕上铺的褥子,花色大红大绿地。炕桌放在正中,上面的茶具倒是很新潮。何姐沏好茶,很自然地褪去鞋,盘腿坐到了炕桌前。汪富贵想学何姐的样子坐到炕上,但想着要脱鞋,感觉怪囧地。就斜靠着坐在炕沿上,手扶着桌角。
何姐当然看出汪富贵的窘态,但她没说什么。她穿上鞋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两个笸箩,里面盛着花生、瓜子,还有一包烟。
“汪总,您随意哈。”何姐微笑着说道。
“啊,谢谢。您现在这搞的是民宿吗?生意不错吧?”汪富贵问道。
“嗨,将就着吧,我儿子他们在网上弄,我就是卖卖力气,帮着收拾收拾。”何姐谦和的口吻让汪富贵很欣赏。
“听说您到我们成才学校去过,感觉怎么样。咱们是近邻呐,我这不算套近乎吧?”汪富贵说着也学何姐的样,嗑起瓜子来。说实在的,他都好多年不嗑瓜子了,这时他想,我真的那么忙吗?
“是啊,您那儿是大单位,我就待了不一会儿。别说,看着挺不错的。这帮孩子有福气,在这么个地方读书,清净。”何姐虽不无恭维,但话听上去很舒服。
“您是有什么事吗?咱们也许可以合作,也说不准呢。”汪富贵看出何姐是个生性爽朗,干脆利落的北方人,就想直截了当。
“我就是想问问拆迁的事,哎,问也白问。您那里跟我们不是一回事。”何姐想起那天小芹的态度,便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不一样,我还想跟您打听这拆迁的事呢。您可是本地人呐。”汪富贵的语气很真诚。
这倒让何姐犯了寻思,问我?
“嗨,这拆迁的事我一个小老百姓,也弄不太清楚,就照上面的意思办呗。我这就是听我儿子的,做个民宿,他们说方便下架。他爱啥时候拆就拆,我无所谓。您那儿不是不拆吗?”何姐把瓜子皮搓成一堆,倒进纸篓里,坐直了身子。
“怎么可能不拆,我又不是天皇老子,一个平头百姓,还是个外地人。”汪富贵又一次说自己是外地人,自己都感觉不对劲了。
“本来,想着请您去我那边帮我管管食堂,您知道,这是最头疼的地方。那人,个个都是老油条,没个本地人都降不住他们。”汪富贵说着,拿眼看着何姐,嘴角挂着笑。
何姐没想到会是来请她去当官的,稍加思索就爽快地说道:“您这是想搬我过去救驾呀?成,不管啥时候拆迁,拆迁前,我去帮您照应着,你放一百个心。干几天算几天呗。我做饭不行,管做饭的人一准儿行。” 说完还捂着嘴笑了,显得怪不好意思似的。
汪富贵想:北方女子这爽朗劲儿真可爱。小芹咋就那么拧巴呢?不会是跟自己撒娇,都习惯了吧。
”太好了,那咱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成才学校食堂,您就是第一把手。我回去就给他们开会宣布,您什么时候可以到任,提前一天告诉我。这上面有我的电话。“说着,他递给何姐一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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