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
安陵容三人回了咸福宫,又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敬嫔乏了便先回去,沈眉庄又忽然攥住安陵容的手。
“险些忘了与你说!”
沈眉庄无比郑重,认真道:“太后今早与我提及,说是这些日子养心殿夜夜笙歌,有些不像话了。”
“她想着你从前也是懂事的,该劝劝皇上雨露均沾才是。”
“还有年妃。她最近身子好些了,也开始坐不住了,对你的事情颇有微词,搞得宫里都多了几分议论呢。”
年妃果然是个不消停的!
可太后……安陵容心头一跳。
那位主儿,可是从来都不喜欢后宫中一枝独秀,要万花争艳才好的。
“是我疏忽了。”
安陵容赧然,心道还真是事事身不由己,又关心沈眉庄道:“姐姐近日时常陪伴太后,可会觉得辛苦么?”
“还好。”
沈眉庄面带微笑,回答道:“侍奉太后,总比侍奉皇上来得轻松些。不过……”
说到这里,沈眉庄又苦笑叹气,道:“你以为我今个儿何故被皇后叫去?还不是太后觉得我能管事,要我多跟着皇后学学。”
“我自是不愿的。先前有年妃协理六宫,皇后大权旁落早已是心中不喜,现在多了个我……”
“刚刚你告诉我那些事情,可见皇后也是个深不可测的。这回腊八节施粥的事儿,真真是麻烦!”
太后本是好意。
在后宫中,帝王恩宠是头等紧要,其次便是权势了,沈眉庄对恩宠不上心,太后也只能换着法子赶鸭子上架。
“这……”
安陵容就知道皇后肯定不是好心,原来是太后的意思,偏偏剪秋告诉她时,还要说成是皇后的贤德,要沈眉庄帮忙。
安陵容无奈,便道:“管理后宫之事,我也不懂。”
“不过既是姐姐的事情,那也是我的事情。腊八那日,我也来帮帮姐姐吧!”
她是没管过后宫,但跟了皇后那么多年,该见识的,该有的手腕,她是一样不差的。
“你能来,我也放心些。”
沈眉庄拍拍安陵容的手,脸上也露出宽慰之色,临走之际,她忽的叫住安陵容,回头让采月包了两匣子的藕粉桂花糖糕让安陵容带上。
“你带回去吃吧。旁人不留神,总以为你瘦瘦的不爱吃这些劳什子,我却知道,你每次都会拿两块呢,吃得也香甜。”
沈眉庄笑容温和,站在廊下,手里握着绢子,对着安陵容摆摆手。
一刹那的愕然。
安陵容鼻子酸涩,眼眶中也有些莹润了。
她从前过得太苦了。
这些清甜的东西,能让她不那么苦,她是喜欢的,但她身量纤瘦,总也吃不下太多,别人就以为她不喜欢。
“没想到被眉姐姐发现了呀。”
安陵容莞尔,转身之际,忙擦拭掉了眼泪。
真是的。
都经历这么多了,怎么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德行呢,真是丢脸。
安陵容忍不住心中腹诽。
但。
沈眉庄在傍晚暖阳映衬之下,站在游廊下微笑着对她摆手的身影,也就这么在安陵容心中烙印住了,挥之不去。
回了延禧宫,安陵容还在踌躇着是不是该装个病。
要是凤鸾春恩车再来接她去养心殿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菊青过来回话,说是皇上今晚翻了淳常在的牌子。
“淳常在?”
安陵容有些意外。
她记得,在此之前,皇上似乎都是没怎么见过淳常在的,但她又有几分印象,仿佛从前淳常在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初承恩宠的。
“说是今个儿皇上在碎玉轩里瞧见的。”
菊青想了想,又道:“淳常在天真可爱,皇上大约也是觉得她活泼讨人喜欢吧。”
“今个儿?”
安陵容更诧异了。
下午,她和沈眉庄与敬嫔也去过碎玉轩呢,那时候听说皇上在,她们就没进去,仿佛那会儿淳常在也还没过去。
至少没听崔槿汐提起。
淳常在是在她们离开之后进去的?
她没发现皇上也在里头么?
还是说知道,但也不在意,只是想去找甄嬛玩?
总不会是明知道皇上在里头,故意进去露脸的吧!
“是呀。”
菊青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又见安陵容表情严肃,问道:“小主,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安陵容摇摇头,想着恐怕是她多心了,便吩咐道:“帮我多点几盏烛火吧,我这儿有本册子,今晚得好好看看。”
那是历年来宫里施腊八粥的旧例册子,她不知流程,该先学一下的。
“是。”
菊青应了是,与杏儿一道将屋子里点得灯火通明的,安陵容便端坐在桌案之前,认真地看了起来。
转眼,到了腊八。
锣鼓刚敲到四更天时,安陵容强忍着困意起身,换了身便利的衣裳,就往震仓门那边过去了。
震仓门是东六宫宫人们平日往来的重要门户,今个儿施粥选的地方便是在震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