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微微欠身,看着眼前的宫女。
她瑟缩后退,眼里皆是对安陵容的恐惧。
“怕我做什么呢。”
安陵容轻叹一声,凑到她的耳朵边上,低声道:“你今日所作所为,不管能不能成,估摸着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见,让你做这事儿的人,根本没想过你的死活。更何况你下令处置你姨母的人,根本不是我。你可想好了,还要为她遮掩吗?”
“……”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去看安陵容。
“剪秋!”
皇后一直留意着底下的情形呢,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厉声吩咐道:“这个宫女,胆大包天!”
“为了家人,谋害主子,罪无可恕!”
家人!
宫女不动了。
原本还因为安陵容一席话而挣扎着要起身,现在也跟那王嬷嬷似的,如一块破布,被带走了。
家人呀。
安陵容唇角慢慢泛起冷意。
这些人,有胆子作恶害人,却会为了家人而退缩忌惮,人性果然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了。
“皇上,皇后娘娘。”
安陵容再次服身,认真道:“杏儿英勇救主,代臣妾受过,臣妾内心不安,还请皇上答应让太医给杏儿医治。”
“也请皇后娘娘,好好拷问一下那个宫女吧。臣妾以为,凭她一人之力,实在是很难达成此事。”
“今日是臣妾遭难也就罢了,就怕此等有着狼子野心之人留在宫里,往后还会连累旁人。”
她说得委婉,皇后脸色已是变了又变,到底忍住了,颔首勉强露出和蔼的表情来,说道:“你放心。”
“臣妾可不放心。”
就在这时,坐在一侧冷眼旁观年妃冷不丁道:“说来,延禧宫旁就是景仁宫,也是柔贵人去往养心殿的必经之路。”
“柔贵人莫不是在景仁宫附近被人坑害的吧?皇后娘娘,这事儿你知道吗?”
年妃挑衅看向皇后,安陵容垂眸不语,心道这宫里,也只有年妃,敢正面与皇后叫板了。
先前,安陵容把那一层意思一说,就是琢磨着有无人敢出言挑明皇后仿佛与此事有关。
其实,有无都好,她说了,皇上就会将此事默默记下。
咱们皇上呀,实在很是记仇。
年妃一开口,在场之人都静默了,纷纷将视线投到皇后身上,大气不敢出,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好奇,眼神不停闪烁着,想看戏。
“年妃!”
皇后忍着怒气,解释道:“本宫是皇后!何苦要这样去害柔贵人?更何况,还是在景仁宫明目张胆去害!”
“本宫不会这样愚蠢,也没这个必要!”
“是么?”
年妃似笑非笑,毕竟她也没有证据,只是懒懒道:“那可就说不准了。”
“……”
皇后气得瞪着年妃,偏偏又不好反驳,她犹豫开口时,年妃又道:“皇上。依臣妾看,此事不管与皇后是否有关,皇后都该避嫌才是。”
“免得到时候那宫女被皇后的人带下去审问,还没问出个结果来呢,便‘畏罪自尽’死了,柔贵人可就没处儿申冤去了。”
“皇上,臣妾一定秉公……”皇后还待说话。
皇上已是淡淡看一眼皇后,随即视线挪到了年妃身上,道:“你如此说,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说完,皇上看向安陵容,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容儿,你觉得如何?”
皇上,还问起她的意思了?
安陵容心中诧异一闪而过,便服身道:“臣妾并无异议。不过此事兹事体大,不如让敬嫔娘娘与惠贵人一道协助年妃娘娘可好?”
“从前,敬嫔娘娘和惠贵人也是跟着料理过后宫事宜的。”
沈眉庄早就数次想开口了,无奈找不到机会。
现在安陵容一提,她是根本顾不得这时候站出来会不会惹人忌惮了,甚至还是给年妃帮忙,飞快起身道:“臣妾愿意为年妃娘娘分忧!”
“臣妾也愿意。”敬嫔迟疑片刻,到底也站了出来。
年妃冷哼一声,略有些不满,不过这难得从皇后手里夺了一次权力,她也正洋洋得意,便就没再放在心上。
不多时,温实初来了。
安陵容无心这没什么意思的宴会,就去了偏殿,陪着给杏儿上药。
“嘶。”
药膏涂抹在被烫伤的手臂上,杏儿下意识缩手,又疼得轻呼出声来。
先前,小鱼出来帮着推了安陵容一把,杏儿也挡在安陵容身前,故而他们两个人都受了些伤。
“疼么?”
安陵容看得心疼,杏儿咬着唇摇头,忍住不疼得哭出来,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就道:“小主没事就好。”
“傻子!”
安陵容小心翼翼为杏儿涂抹药膏,又道:“下回哪怕是想保护我,也得先护住你自己,知道么?”
杏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想了想,无比认真地看着安陵容,道:“保护自己固然紧要,但奴婢更想保护好小主。若无小主,奴婢早就不在这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