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尴尬地摸摸鼻子,“忘了。”
齐行舟也没法跟他计较,看着他弯着背的样子,自己又挺起了背,纠正道:“这是君子之风。”
没有君子之风的谢欢,发出一声轻笑,“行,小君子,待会儿,帮我倒洗脚水。”
“你——”齐行舟扭头,两个小拳头捏紧了,见对方已经擦干脚上了床,“哦。”
护卫们都歇下了,也不想麻烦别人,齐行舟弯腰去捧木盆。
大盆按照谢欢的要求,装了太多水,根本捧不动,小盆又太小,装不下多的水。
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勉强将大盆捧起来,小脸涨红,转身走都走不稳。
谢欢偏头看他,一扭一扭的背影,心叹口气,下了榻从他手里接过盆,“臂力太差。”
齐行舟双臂忽然变得轻松,垂着头悄悄抿嘴,露出宽宽的黑缝隙,转头去捧小水盆,快步跟上。
一高一矮,齐行舟只及谢欢腰下,两人去倒水,一路无言。
回来后,谢欢率先躺到榻上,齐行舟坐到小板凳上,将头上的小发冠取下,黑长的头发微微卷曲,他用木梳将其梳通,然后垫着脚吹灯,摸瞎上床榻。
刚摸到床,就被人一把拎起,下一瞬便躺在了床榻里侧。
黑夜里,谢欢看不到身侧小孩不满的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听身侧响起小孩别扭的声音——
“伯伯。”
谢欢不想应。
“云伯伯。”
“干什么?”谢欢觉得烦,理他一下。
齐行舟躺平时也是板板正正,双手交叠放在腰上,谢欢则不同,谢欢一手撑在脑后,一手放在腹部,翘着二郎腿。
“伯伯,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阿姐?”
齐行舟问得严肃认真,谢欢听得蹙眉,“为何这么说。”
“阿姐说要给你找家人,你态度不太好。”
“这就不好了?”谢欢嗤笑,小屁孩还挺记仇。
齐行舟不理会他的笑,一心道:“阿姐是好心,伯伯下次可不可以温柔些,不然她会伤心的。”
谢欢半晌不应,反而问,“你为何住在裴家,是微生家不要你吗?”
“不是不要我,”齐行舟郑重道,“是阿姐喜欢我。”
即便看不见,谢欢也能想到身边小孩不满的脸色,是对他的不满。
但他并不在意,“哦。”
齐行舟语气缓了缓,“我阿姐是个很好的人,所有她在乎的人,她都很重视,如果你对她不满,她会觉得是她做的不好。”
谢欢倒没这么觉得,反而觉得这小孩太在意、崇敬姐姐了。
齐行舟不等他说话,又道:“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她。”
“我没有讨厌,”谢欢觉得自己很冤枉,无奈地回答,脑海中忆起往昔岁月,声音缓缓变轻,“我只是……”
他没了声。
齐行舟以为他在想着修饰措辞,于是等了会儿,岂料半晌都没再有声音,疑似已经睡着了。
齐行舟有点生气,小身板扭过去,伸出食指戳戳对方的胳膊,“醒醒,伯伯。”
谢欢心烦,提起被子挥过去,把小屁孩盖住,厉声道:“睡觉。”
……
次日一大早,沈桑宁便将盘缠取出一部分,还怕不够,又将随身的几件首饰让紫灵去当铺当了。
紫灵叹道:“少夫人,咱们已经穷到需要典当的地步了吗?这可是您最喜欢的钗子啊!”
“所以让它去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啊,”沈桑宁一笑而过,“你快去吧。”
紫灵想了想,坚定道:“奴婢愿意捐一个月的月银,陪您一起痛苦。”
这傻丫头,沈桑宁可不觉得痛苦。
两人说话时,传来一道凄凉的叫喊,“祖母!”
赶至时,哑婆已经断了气息。
大夫束手无策,感叹地摇摇头,“她这身子有旧疾,拖了太久没有医治,本来也撑不过几个月了,大起大落的情绪对她的旧疾很不好,加之这几日所受的外伤,她完全是吊着气,如今孙女找回来了,她便安心去了。”
这一睡,就再也醒不来。
哑婆嘴角却是挂着笑与泪,手里还牵着孙女的手。
小姑娘趴在床头哭,“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去马家的……”
原本祖孙俩相依为命,如今只剩小姑娘一人。
沈桑宁愁着脸,却没说话,比如“向前看”,比如“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此刻显得太空了。
她吩咐人去买口棺材,而后又从盘缠中取出二十两银子,放在床前留给小姑娘,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脊,带着大夫出去结钱。
大堂内,听不到楼上的哭声,一切仿佛如常,店小二擦着木柜,掌柜盘着算盘,几个食客在用早膳,街上经过的男人挑着扁担准备去卖货。
这头刚结了大夫的钱,紫灵也刚出发去当铺,沈桑宁的身后突然响起“噗通”一声。
她转身,只见小姑娘擦着眼泪,跪在她面前,她当即去扶,小姑娘执拗地磕了重重的一个头——
“请夫人收留我,我愿意为奴为婢,请夫人给我一个机会。”
沈桑宁弯着腰,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