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恶意(1 / 2)

“小哥儿是来问桥的事吧?老婆子在这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问桥的,不过像小哥这样打扮的还是头一个。”老妇人或许觉得苏琰不像恶人,将他带到了堂屋里。

说是堂屋,其实里面也仅仅一张老旧的桌子,可能桌脚不平,还垫着石块,除此之外便是勉强能坐人的两张粗糙的木椅。

“正是正是,劳烦大娘告知我那桥如何断了,我那妻子不太放心,才打发我来问,还有方才提到的家中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苏琰并不介意,微微搀扶着老妇人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了另一张木椅上。

老妇人很艰难地露出了笑容,大概是很久没有笑过了,脸部显得僵硬异常:“小哥人善,换作他人见到老婆子这模样,都腿软了。”

她神情略有犹豫,却最后还是详细地说起来:“其实说来,这两件事可以说是同一件事……”

苏琰听着老妇人的讲述,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原来这老妇人曾经一家子都住在这天水沿岸,其丈夫与独子负责耕种,她与儿媳则生火造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很穷苦,倒也很平静。

别看天京的百姓显得富足,那只是天京作为都城比较特殊,大祁治下的劳苦大众,大多都是勉强活着,如有这样的生活已是不易。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哪知道今年初,一帮凶神恶煞的人挨家挨户上门,二话不说就抓走了老妇人家中的两个男丁。

百般抗拒毫无作用,质问其身份,才言是本县官府之人,要强征他们去做事,如果拒绝则就地格杀。

民岂敢与官斗?于是便去了,谁知这一去,父子俩就再也没能回来,留下老妇人与儿媳整日盼人归。

而传来的消息也只是说很好,不用挂念。

“可有上告州衙门?这样的强征在祁国可是违背律法的。”苏琰闻言有些困惑。

那老妇人先是一愣,然后不住地摇头,用沙哑的声音继续道:“我们嘞些个穷人百姓,哪里晓得律法不律法?律法不就是官老爷随口说的,小哥肯定不是百姓家。说上告也告了,州官哪里会理睬?更何况,州官本来就在里边……”

苏琰皱眉:“那还有他们的消息么?”

老妇人顿住,良久良久才重重叹气:“没得,没得!一开始还有,后边就没消息了。”

苏琰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一时竟然有些语塞。

老妇人却抹了抹眼窝,自己说了起来:“就在一个月前,俩都死了,还是邻居没被抓走的几个老人抬回来哩,一看身上……”

“全是血疤,全是血疤……被人打死啦!”她说到这里情绪突然激动,枯瘦如树皮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但是她的脸上没有泪水:“听人说才晓得,他们是被一个姓祝的大官抓去拉船了,那个大官不让人休息,没日没夜的拉啊,不干活就要挨鞭子,是硬被打死的。媳妇听去,没了活命的心气,上了吊……”

苏琰听见这个“祝”字,怒意就自心里弥漫到全身,又有此人!

云州之事还未了解,天高皇帝远也就罢了,这接近都城天京的几路,发生这样的事,天京却毫无察觉?

这绝不是一家一户的事,看这片地区人烟稀少的样子,或许所有年轻一些的男丁都被抽走了。

朝廷是不知晓,还是知晓了无动于衷?苏琰不知道。

但那姓祝的大官,几乎可以与祝缪划上等号,此人近年得益于天子崇信,办江南器物局,官路晋升堪比吃饭睡觉,谁现在还能想起,这家伙最初只是一介商贩?

而这所谓江南器物局,其实是一个设在素州的官营机构,由祝缪负责,常年以“制造”的器物上供朝廷,深受天子苏殷的信任。

说是其制造,却并不恰当,江南器物局所奉之物,以从民间采集的居多,奇石名木,古董珍玩各类,几乎源源不断地送往天京。

天子自然不能抢掠民间,于是也拨了大量金银财物送到祝缪手中,可源源不断的器物哪里是这些金银就能满足的?

于是这位祝大人利用天子给予的权力,开始四处强征,随意搜刮素州一带,其中手段,苏琰也略有耳闻。

但以往苏琰只知道他剥削民脂民膏,天子放任之下,自己也无能为力,可近些日子看来,此人分明是个祸害。

在云州为了攫取云香木四处残杀平民,此事还不能确认,眼前的强征害人至死,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大娘,你可知道他们拉得什么船?”

“知道,知道,这里的人都知道啦。那个姓祝的,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块大疙瘩,那拉的船就是用来装它的!”

“什么样的疙瘩?怎的还要强征平民去拉?”

“老婆子也不晓得,只说高得很,有五丈那么高……大船都拉不动,就让人在两边拉船……”

苏琰几乎瞬间就串联了这些,明白了拱桥被毁的缘由,说来让人齿冷,破坏这种交通设施,竟然就因为这块石头?

拱桥的高度无法让巨石通过,于是就拆除天水这一带水路上的所有桥梁,天水浅,如此巨石想必吃水深,于是征用民夫,强行拖着船行走。

如果所想不错,这块巨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