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与姚若筠也有些不敢置信,盯住了苏庆春。
姚婉宁倚在门边,与姚守宁一道转过了身。
冬葵瞪大了眼,显然也是吃惊极了。
“不是这样的,我姐姐在胡说。”
苏庆春声音微颤,在众人注视之下,却仍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听了外祖父到来,便收拾前来,到了门庭外,见到了冬葵姐姐。”
他这一开口,苏妙真意识到不妙,大声的喝:
“庆春!”
苏庆春却不理她,而是双拳紧握,一张脸涨得通红,接着又说:
“冬葵姐姐便提前喊了一声,通知姨母,我问了两句,姐姐心中不快,便出言讥讽。”
“庆春!你疯了吗!”苏妙真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惊慌,伸手拧了他一把: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苏庆春吃疼,却缩了缩肩,并不后退,反倒又更大声的道:
“我当然知道,而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性情软弱,平时与人对视都会害羞,更别提这样跟人大声争执了。
苏妙真被他一喊、一望,一时怔愣,有些不知所措。
苏庆春前进了一步,又问:
“你指责我与下人说话不体面,是不是你说的?”
“我……”苏妙真被他所慑,见他逼近,不由后退一步。
柳氏等人听到这里,也大约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苏庆春却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再问: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苏妙真心中又恨又急,听闻这话,便回嘴道:
“我从来没有变过,变的是你!”
“娘临终之时,叮嘱我们进神都要好好听话,在来时的路上,你却再三与我说姨母家中没有好人……”
“……”柳氏听到这里,脸色一下就十分难看。
曹嬷嬷捏着一块烟熏肉,有些担忧的往这边看,一面驱赶其他人:
“好了好了,别再看了,先干活。”
姚家之中闹出这样的事不太体面,若听的人多了,到时往外传,只会有人私下笑话柳氏御家不严。
但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哪里又是曹嬷嬷能遮掩得住的。
柳氏深呼了一口气,觉得心中微堵。
她对苏妙真姐弟自是一片真心真意,从来没有半点儿私心,此时冷不妨听到苏庆春说的话,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令她眼圈瞬间一红,便又有些想哭了。
“你闭嘴!你闭嘴!”苏妙真的气血直往头上冲,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些阴私念头,此时强行被人撕开,摊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
羞耻、难堪、怨恨等情绪齐齐涌上了心头,令她不由自主的怒吼:
“你给我闭嘴!”
“我不!”苏庆春眼里的神色越发失望,更大声的反驳:
“西城案件,姨父查询刘大杀人案时,你让我不要多说。我们被抓进刑狱时,姨母数次来探望,你都说她虚情假意的。”
“……”
苏庆春桩桩件件,将隐忍在心中多时的不快,统统都发泄出来了。
他忍无可忍只管张嘴便说,却使得苏妙真脸红得滴血,脑海一片空白,恨不能时光倒流!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众人身上,虽没说话,但苏妙真已经听到这些人内心里的指指点点声了。
一直以来,她都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对人温柔有礼,对柳氏尽心讨好,就算心中再恨,表面依旧恭顺亲热。
却没有料到,此时这些假象统统被苏庆春不给她留半分脸面的点破!
“你今日冲冬葵姐姐发火,是因为她大喊大叫,使得大家都知道我们来了,而你原本想要偷偷进屋,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对不对?”
“不对,不对!”苏妙真嘴唇直颤,全身血液‘汩汩’的流。
她不敢去看柳氏等人的表情,只是拼命的摇头:
“你胡说。”
“昨夜镇魔司的程公公来时,守宁表姐说你中邪了,你当时肯定很害怕吧?”
苏庆春却是一反常态,鼓足了勇气去看苏妙真的眼睛:
“守宁表姐说,你额头的那粒红痣,就是中邪的证据——”
他说话的同时,脸上露出惧色,但仍是强迫自己不要退缩:
“你这额心红痣小时也有,但只得一点,直到几个月前,娘亲病危时,才突然长大的。”
苏妙真惊慌失措,仿佛走投无路的困兽,拼命呼唤着脑海里的‘神喻’相救。
“大人,大人救我——”
“姐姐……”苏庆春眼睛湿润,上前一步,似是想要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