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声绷紧音色,佯装惊吓道:“谁?”
“是我,”姚湛空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哪怕没有自报家门,旁人也能听出是谁,“浴室里有衣服吗?”
宋磬声看了眼换下来的旧衣,有些嫌弃,但还是回答道:“有的。”
外面的人不说话了,想来敲门也只是为了提示。
宋磬声换好衣服,打开浴室门,语气怯怯道:“姚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姚湛空的眼神露出罕见的锋芒,他紧紧锁定宋磬声,语调低沉地质问道:“谁送你来的?”
宋磬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仍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说话时也只敢小心地抬眸窥探姚湛空的脸色,“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在往外走,走了很久,然后见到了您,然后我们去了悬崖,您……”
宋磬声语调含糊地带过了那句“你要掐死我”,继续道:“我昏过去了,再醒来就成了这里的佣人,后来宋管家来了,她带我去了厨房,再后来……”
他流水账一样念叨着自己的这段时间的经历,看似什么都说了,可一点信息都没透露。
姚湛空久违地感到了烦躁。
在和“宋念生”分开的这二十多个小时里,他先是大肆排查起送他来的人,一无所获之后,他忽然像魔怔了一样给守墓人打了通电话。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控制,甚至问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那句:“墓园有什么异常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深想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守墓人吓了一跳,他先是连声保证这里一切正常,后又问他是否需要再去巡视一圈。
姚湛空不敢多触及墓园的话题,得到答案后便挂了电话。
而另一头,结束通话的守墓人立即扑到了监控前,他调转数个监视器,等确认一切如往常般平静时,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这年头,又没有陪葬品,哪还用得着专人守墓啊?
再说了,这周围都是摄像头,在家里盯着监视器不就行了,傻子才一年到头守在山上。
不过,委托这项任务的可是大老板,他根本吃罪不起,既然专门打了电话来问,明儿一早,他还是去看看为好。
挂了电话的姚湛空魂不守舍,他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很久了,跟了他三四年的秘书都开始担心他的状况,问他需不需要看医生。
姚湛空疲惫地揉着额角,将所有工作都推后了一天,再次搜寻起宋念生的来路。
可他依旧一无所获。
甚至连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痕迹,宋念生就像突然从山里长出来的精怪,极突兀地出现在了墓园所在的山下。
他仔细回忆着遇到“宋念生”以来的点点滴滴,等将相处时的各种细枝末节都回忆了个遍后,他忽然发现另一个惊悚的事实:
他竟然全都记得!
自山下初遇至今,所有和“宋念生”有关的记忆,竟然一丝不落地全都刻在了他脑海里。
那么生动,那么鲜活,他的一颦一笑都像是流动的画卷,在姚湛空的记忆里美好到无可比拟。
姚湛空失手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杯,裤腿地毯一片狼藉,可他却顾不得这些,只坐在椅子上久久失神。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成功走出了过去,终于对别人动了心。
可当他抬手压上胸口,沉稳的心跳却在告诉他,他的心依然如死水般平静,从未因第二个人跃动。
说不上失落还是庆幸,淡淡怅然过后,姚湛空只觉得疲惫。
他在办公室静坐许久,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耐不住心里的躁动,头一回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明白,就这样一路开车至姚园,而后莽撞地冲进佣人休息室,敲响了“宋念生”的浴室门。
他望着那相似到极点的眉眼,甚至透过那层佯装的怯懦看见了他内心深处的淡漠。
明知他的回答满是漏洞,而他也有一万种手段从他嘴里撬出答案,可他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什么也问不出来。
因为他心底真正期待的,是违背世界真理的存在,他是疯了才会追进休息室来要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找不到“宋念生”的出处,无非是他背后的人手段高明;过分相似的面容,大概率是科技的产物;至于那似有若无的熟悉感,也不过是这张脸带来的后遗症罢了。
只是一个不经意间摸唇的动作,就搅得他心神大乱,满脑子胡思乱想,甚至连工作都推到了一旁。
姚湛空喉结微动,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他屈指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冷静。
“抱歉,”姚湛空歉意一笑,温柔道:“出了点小意外,有些昏头了,贸然闯进来,吓到你了吧?”
宋磬声摇了摇头,不多问也不多说,只小声道:“先生没事就好。”
姚湛空看着他,问:“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磬声乖乖点头,道:“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和消息。”
可话刚出口,他心下微动,又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还记得一句话……”
姚湛空心口莫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