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截停了思绪,拿着保鲜盒走到餐厅,近乎麻木地咀嚼着食物。
吃不出什么味道,也感受不到饥饿或是饱胀,只有隆起的小腹传来提醒,示意他该停止进食了。
可寿司还有七八个,现在不吃,以后也没有吃的机会了。
宋磬声机械式地往嘴里塞了一个,连吃两个以后,他卸力似地垂下手臂,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
哪怕理智时刻提醒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他还是会陷入一件又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里。哪怕吃完所有的寿司,用这些东西撑满胃部,除了会让他胃痛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宋磬声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上,仿佛所有的支撑都被抽空了。
空荡的大厅似乎还残存着性I爱后的糜I烂,一样的温度,一样的布置,只是少了一个人,就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颓然地坐着,胸口的闷痛一阵强过一阵,越忍耐,无法抒发的情绪就在心底积压得越深。
宋磬声抬手抚上心口,轻轻按了按,想让它舒服一点,可是没什么用,它还是难受。
相比心脏,胃更诚实一些,饿了也好,痛了也好,它总能第一时间向大脑传递需求。
涌上的作呕欲打断了宋磬声颓丧的瘫坐,他踉踉跄跄地站起,冲进卫生间,将刚咽下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好在寿司轻淡,漱了口之后就不难受了,折腾了这一趟,宋磬声实在不想动了,他出了卫生间就扑到了床上。
意识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坠着,醒不过来,也睡不着,裴野鹤的记忆总是突兀浮现,又默默沉寂,光影般的片段交错浮现,每一帧画面都像是一根扎进心口的刺。
宋磬声睡了三个小时,醒来就是一身冷汗。他也懒得去管,只窝在被子里,蜷成小小的一团,努力抱紧了自己。
现在的他,比爬出坟墓的时候脆弱得多。
那时候,他有恨,又想活,可他前路未明,又受控于系统,但多重磨难没能将他压垮,反倒让他越发坚定。他小心地为自己铺着路,一点一点接近姚湛空,谨慎地像一只刚刚出窝的乳猫。
可姚湛空死的那么轻易,那么突然,像是有一只大手猛地扯下幕布,暴露出了幕布后面,连戏台子都没有搭好的宋磬声。
姚湛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你想,那我就愿意为你去死。
姚湛空用死消弭了他的恨,他就只剩下想活着这一个动力了。
他觉得,爱靠不住,命总是自己的吧。
可当裴野鹤也成了他永生路上的殉葬品时,他却在这一片死寂里,感受到了与被困坟地时别无二致的孤独。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得到之后,当初推着他往前走的两个理由,好像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干涩的眼眶流不出半滴眼泪,只能顺着泪腺倒流回心脏,与静静流淌的血液一同游走到了四肢百骸,让他连手指也变得无力。
怪不得主神制定了惩罚系统。
被爱,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腐蚀意志的温床啊。
他缩在被子里,裴野鹤的话再次响在他耳边:“要活下去,要往前走,永远不要回头,不要让他和姚湛空白死。”
宋磬声吸了吸鼻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他不会回头的。
哪怕他回了头,身后也没有路了。
命运将他推上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他的退路。
他爱过,可错付了。
他生了恨,却又被抚平了。
他不要爱了,想去寻永生,可当身边的人为他的永生殉了葬,他又开始动摇了。
可姚湛空不死,他的恨就无法消弭。
裴野鹤不死,他永生的执念也不会动摇。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阴差阳错,全是因果。
第122章
截止目前, 加上转机时浪费的时间,宋磬声已经坐了十七个小时的飞机,而这趟飞机落地之后, 迎接他的又是五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他穿着臃肿的黑色羽绒服, 头上带着顶棒球帽,压下的帽檐和黑色的口罩将他整张脸都遮住了, 只露出一双疏离的杏眼,无声地将他与世界隔开。
广播里的甜美女声正说着官方的道别与感谢词, 宋磬声压了压帽檐, 将手机揣入口袋, 等人流差不多散尽之后, 才慢吞吞地走出机舱。
火车站距离机场有段距离,但此时距离发车时间还有近五个小时,这段时间足够他拿取行李, 再吃顿饭了。
一碗蟹黄拌面被端上了桌, 机场的食物价格翻了三倍不说,蟹黄也不是新鲜现取的, 宋磬声将面搅开,摘下口罩低头吃饭。
死了也就算了,他活着的时候,身边从来都是有人照顾的。可现在, 能照顾他的人都不在他身边, 他终于开始学习一个人的生活。
一碗面下肚, 宋磬声拉着行李出了机场,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报出了火车站的地址。
司机笑眯眯地看着他,问:“一个人走还是拼车啊?”
宋磬声抬眼看向司机, 没听懂,“我说,去火车站。”
司机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