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回去。”江凛忽然出声,语气有种刻意放轻的低沉, “脚不冷吗?”
宋磬声蜷了蜷脚趾,本想说不冷, 可一想到江凛的性格, 他还是掀开被子, 收腿坐回了病床。
第三瓶液体是小瓶, 半个小时就输完了,宋磬声依次穿好衣服,跟着江凛出了病房。
“对了, ”他忽然想起还有医药费这回事, 于是抬手轻轻扯了下江凛后腰的衣服,道:“我把医药费给你。”
江凛大步向前, 根本没停,他的衣服只在宋磬声手里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秒,而后就被抽离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 依然是那句冰冷的:“免了。”
宋磬声在原地沉默片刻, 而后微微提高声音道:“那谢谢江队了, 有机会一并感谢你。”
他声音不大,可医院寂静, 以江凛的五感,他不仅能听清, 还能凭借声音定位二人间的距离。
宋磬声不打算跟着他走了。江凛再走几步就出医院了,外面的风太大了,他刚输完液,口罩也不知道在哪,迎面被风一刮,当天晚上就要再次发烧了。
至于放在章文博车上的行李和文件,他倒也不着急,这里是部队,东西是不可能丢的,他明早天亮再去问人就好了。
江凛顿住了,他转头看向宋磬声,略有不耐道:“不走?”
“不了,”宋磬声好脾气地笑了笑,道:“我先在这里呆一晚,明天再去联系宿管。”
江凛没有说话,只用那双冷冷的眸子盯着他,宋磬声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江队长再见。”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清江凛的眼神,只知道他转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后便推开大门离开了。
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门外的狂风还是掀进了一阵旋风状的雪雾,稀稀疏疏的雪入室便化,成了透明的水点。
江凛走了,大厅里就没人了。
宋磬声站在原地四下望了望,想找找联排的座椅躺一躺,他病没好全,腿还是软的,走了几步就觉得乏,也顾不得脏不脏了,只想躺着。
可还没等他视线扫过一圈,玻璃大门又被推开了,宋磬声下意识望去,就见走了的江凛又回来了。
“跟上。”江凛声音很冷,“我既然答应了章文博看护你,就不会把你留在这里。”
宋磬声从吃惊中回神,暗叹一声,道:“那就麻烦江队了。”
他们之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宋磬声本来已经做好了他又要推门先走的准备,可江凛却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
数秒之后,二人并排站着,宋磬声正要问他准备将自己安排到哪,兜头就罩来一件军绿色的大衣。
宋磬声一米七八,这件外套少说也是一米九的尺码,暖倒是暖,就是太长了,多少有点耽误行动。
“谢谢……”他下意识道谢,不出所料,照样没能等来一句不客气。
衣服一裹,狂风就被遮去了,宋磬声裹着大衣跟在江凛身后,走了两步之后就发现,前面的人刻意放慢了步调在等他。
他没再说谢谢,只尽量加快脚步,紧紧缀在江凛身后。
江凛像是刻意站在了风刮来的方向,宋磬声跟在他身后,明显感觉风小了不少。
两三分钟后,二人依次上了车。
上车前,宋磬声瞄了眼车牌号,已经认出这就是章文博来接他时开的那辆,这下好了,他不用再问人找行李了。
车辆一路前行,沿途的路越走越抖,七八分钟后就到了道路尽头。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伫立在路边,楼后就是山,显然是在山岩上挖出了块平地,建了个距离大本营不远的居住用的小独楼。
天色昏暗,只有车身的近光照明,但这光足够宋磬声看清楼身所用的建筑材料只是些普通砖瓦。
车停了,江凛先一步下了车。等他从后备箱里拿出宋磬声行李的时候,车前传来一声轻轻的关门声,抱着包、裹着军大衣的宋磬声就站到了路旁。
江凛不说话,拎起行李箱就往楼里走,宋磬声便也保持着沉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上去倒也算和谐。
楼里光线昏暗,宋磬声只能借着月光依稀辨别障碍物,一楼散着几把椅子,三张桌子拼成一个大桌放在中央,似乎还有厨房和卫生间,但江凛已经上楼了,宋磬声便也没细看。
他跟在江凛身后上了楼,二楼入眼便是走廊,分隔成了七个大小一致的单间,江凛带着他直往尽头走。
门没上锁,一拧把手就开了,江凛动作迅猛,向内推开的门像把大蒲扇一样,将屋内沉积已久的灰尘全带了起来。
宋磬声偏头避开尘土,忍住了嗓子里的痒意,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不用开灯细看也知道这屋住不了人,江凛犹不死心,后退一步打开第六扇门,这里倒是没尘,可铁架子高低床上叠满了大件小件的行李,压根没有可供落脚的地方。
宋磬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江凛的脸色,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江凛站在原地,内心挣扎不已,一直在犹豫是否要让宋磬声住到他的房间里。可哪怕他站在原地纠结了四五分钟,他也没想过要将人送出去,送到随便哪个有空床的宿舍里。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