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唐暖宁的呼吸突然变的急促起来,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薄宴沉紧眉头一蹙,“唐暖宁!”
唐暖宁红了眼眶,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很不好!他……他……”
薄宴沉屏住呼吸,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怎么了?!”
“他心里没有光,没有水,没有任何生命,也没有任何积极向上阳光的东西,只有漫天迷雾和风沙。他趴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他快不行了。”
薄宴沉的脑子嗡的一下声,“什么叫快不行了?说清楚!”
“精神世界里的他快不行了,等撑不下去时,现实中的他就会……”
“就会什么?”
“就会死!”
薄宴沉呼吸一滞,半天没回过神。
唐暖宁说:“当精神世界里的他失去活力和信念时,现实中的他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杀,这是大部分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儿童,最终的结果。”
“……不应该!我明明骗他已经找到他生母了,他不应该很兴奋很期待吗?他为什么还会遍体鳞伤?”
“你骗他找到他母亲了?”
“……嗯。”
“可能他不相信你的话,知道你是在骗他。也可能是他潜意识里认为,只要妈咪没回来就是没找到,还要继续寻找,想解决眼下的困境,除非能把他母亲找回来。”
薄宴沉:“……”
屋内安静了许久,直到屋外的闹铃响起,才打破这一刻的安静。
六点半了,深宝起床的时间,不过这会儿他却没醒。
唐暖宁解释,“我刚才对他进行了催眠,他还要再睡会儿。”
薄宴沉没说话。
唐暖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深宝一直不让她靠近,她就没办法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心理方面的疾病,不是全靠药物就能治好的。
又过了许久,眼看深宝都快醒了,唐暖宁起身要走,
“我,我先回去了,避免他等会儿醒来看到我暴躁。”
薄宴沉看了一眼深宝,跟着唐暖宁一起出了房间。
“你不用送我。”看他也要出门,唐暖宁说。
薄宴沉没接话,只是从门口的架子上拿了一条围脖丢给他。
一看就是儿童款,软绵绵的,上面是小怪兽图案。
应该是深宝的。
唐暖宁愣怔,“你把我叫上来,就是让我拿这个?”
薄宴沉没说话,关上房门,下了楼。
唐暖宁癔症片刻,跟着下了楼。
薄宴沉还站在之前那个位置,点了根香烟,闷声抽。
唐暖宁看着他,突然又有点可怜他了,大概是同为人父人母,她能理解孩子出事以后家长的心情。
但是现在她帮不了他,只能说,
“深宝醒来后要是有什么反常行为,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说,如果他变的异常暴躁,就喂我之前给你的药,小孩子尽量不要用镇静剂。”
薄宴沉沉着脸闷声抽烟,没开口。
唐暖宁拿着他给的围脖离开了,走到转弯处,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冰天雪地里,皑皑白雪中,他一人杵在那儿蹙着眉头抽着香烟,给人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
如果他的气质不这么硬,再软一些,那就是满满的破碎感了。
唐暖宁皱着眉头嘟嘟小嘴,说不上什么感觉。
她打心眼里不想他好过,所以谈不上心疼,但是这会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曾在网上看到一个案例,因为孩子得了躁郁症,父亲为了不在他身上花心思和精力,狠心把他用铁链子锁起来,像狗一样关在笼子里。
被人爆出来时,小家伙全身脏脏的蜷缩在笼子角落里,全身冰凉,已经没了呼吸。
还有前段时间刚被判死刑的庆城张某,为了和新欢重新组建家庭,残忍的把刚刚一两岁的姐弟俩推下楼,双双摔死。
有些人,是父是母。
而有些人,是魔鬼。
她不了解薄沉这个人,因为他可能是多年前欺辱自己那人,所以她对他敌意很大。
他可能不是个好人,但他肯定是个好父亲。
从他对深宝的关心就能看出来。
唐暖宁走到电瓶车前,拍了拍上面的雪,犹豫片刻,把他给的围脖系在脖子上,离开了小区。
围脖软软的,暖暖的。
唐暖宁前脚刚离开,她站在角落里偷窥薄宴沉的照片就传到了沈娇月手机里。
“贱人!她还敢勾引宴沉!爸还说是我没事找事,说我在作,妈你看看,我有冤枉她吗?!”
赵美娟微眯着眸子盯着那张照片,眼神狠厉。
赵美娟是沈娇月的母亲,年近五十却保养的极好,看上去最多四十岁,是一个典型的富家贵花瓶。
她是沈江的第二任妻子,小三成功上位的典型案例。
她当沈江情人的第二年,沈江原配老婆死了。
她嫁给沈江生下沈娇月那年,沈江的儿子死了。
这其中的大戏小戏,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