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伙竟是夏言的人。所以我禀报了万岁,万岁也因此下定了除掉夏言的决心。”
陆绎张张嘴,想问问细节,但终究是忍住了。他知道,除掉夏言一事,是父亲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陆炳看了陆绎一眼,淡淡地说:“夏言之死,是我一生中最不光彩的事,可我没有办法。
夏言手中有我和严嵩的把柄,他若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两家。我还没迂腐到为了良心搭上全家性命的程度。”
陆绎点头道:“儿子明白,父亲一身担负陆氏一门荣辱,自当如此。”
陆炳叹口气,神情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安慰变得轻松一点。
“当我带着锦衣卫赶到现场时,现场其实已经一片混乱了。大同来的兵马,和两个国舅带的人已经混战起来。
还有一伙人也卷入了混战之中,当时不知道,后来才知道那是夏言请来的江湖人士,大家在梅龙镇混战成一团。”
陆炳的眼神中带着恍惚,就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黑夜,各路人马在那个小小的镇子上,以龙凤店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死亡的旋涡。
陆炳的目标明确,他带着五十个锦衣卫,拼命地寻找机会,要杀进店里。
可国舅的人马拼命阻止他们,显然是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而大同守军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锦衣卫,还是贼匪假扮的,也不肯放他们进去。
夏言找来的那伙江湖人士,更是分不清敌友,索性只要不是自己人,就全都杀,拼死守着龙凤店。
一片混乱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陆炳终于带着剩下的十个锦衣卫杀进了龙凤店里。
店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龄都在二十左右,手中都拿着一把刀,显然都是会武之人。
陆炳问了一句:“这龙凤店,是你们的?你们是李凤儿的什么人?”
那男子冷笑一声:“妹子,我就说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看今天这阵仗,咱俩是在劫难逃了。”
那女子抹了把眼泪:“大哥,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这么执拗的。我只是舍不得娘留下来的这个家。”
陆炳咬咬牙:“我也是奉命行事,对不住了。杀!”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龙凤店内外,都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象。
陆绎看着父亲的嘴角在微微抽动,心中叹息,这就是锦衣卫的宿命,锦衣卫就是皇帝手中的刀啊。
“父亲,这兄妹二人,面对十个锦衣卫,应该是难以抵挡吧……”
陆炳摇摇头:“女子功夫较弱,但男子的功夫很强,我亲自对敌,也不过打个平手。
那女子先支撑不住,被锦衣卫所杀。男子狂怒之下,招招拼命,我都有些不敌!
好在我方毕竟人多势众,那男子也受了伤,眼看就可将他也杀死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混战人群中,忽然闯入一人,须发苍白,高大威猛,功夫极高。一出手就杀了两个锦衣卫!”
陆绎吃惊的看着父亲,他知道父亲的功夫远高于自己,在这京城之中,能胜过父亲的屈指可数。
虽然父亲很少和人交手,但陆绎私下里认为,父亲的功夫肯定高于展宇,应该也高于安青月。
至于战飞云,到了这个层次,以陆绎的水平已经看不出来谁高谁低了。但父亲肯定打不过张无心。
武宗子嗣的功夫,能和父亲平分秋色,已经很让人吃惊了,父亲口中的功夫极高之人,得高到什么程度?
陆炳苦笑道:“你倒也不必这么吃惊,我那时年轻,功夫还不如现在。那个人最近我才知道,就是萧无极。”
陆绎诧异地抬起头,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难道,严世藩当时就和白莲教有勾结了?”
陆炳满意地点点头:“当时严世藩和我一样年轻,但他已经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了。
他推测出此事事关重大,为了获得详细内情,他也花重金请了白莲教的人,跟踪两个国舅的人马。
夏言死后,我和严世藩摊牌,他死活不肯承认此事。一直到他被斩首前,关在诏狱里,我二人喝酒,他才默认的。”
陆绎诧异道:“既然白莲教的人是严世藩找的,目的是获得内情,为何又会忽然出手呢?”
陆炳叹息道:“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白莲教的人,也不知道他为何出手,只知道他功夫极高,只怕难以完成任务。
所以我命令锦衣卫一拥而上,困住了萧无极,我则扑上去杀那男子。
那男子本已受了伤,又心痛妹子之死,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我也用了拼命的打法,因为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完不成,后患无穷。就算回去万岁不杀我,只怕也会死在眼前这个神秘高手的手下。
我看出他是想保护那男子的,只要男子死了,他没了可保护的目标,可能反而不会纠缠了。
我和那男子挥刀互砍,最后还是我抢先一刀,刺中了他的要害,他居然对我笑了笑。
‘也算是条硬骨头,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一群人乱刀之下好’,说完,他就倒地气绝了。
萧无极此时已将那十个锦衣卫杀光了,冲过来俯身探了探那男人的鼻息,知道那人已死,狂怒之下一掌将我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