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睫毛上挂了很久的眼泪落到手背上,滚烫得几乎要将皮肤烧穿一个洞。
“是我要这么做的,你不要怪自己。”洛钦亲吻着他的头发,顺手擦去了眼泪,“你看着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有死,也没有伤,都还和以前一样。”
水荔扬不再说话,只是抱着洛钦不住发抖,一手在他脸上滑过,像是要确定他的完好无损。
“薛医生说你对一个人很愧疚,你答应过对方很多事情。”洛钦贴在他耳边问道,“那个人是谁?”
水荔扬沉默,似乎在斗争,双手攀着洛钦的肩膀,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自言自语似的呢喃,“不要问我了,你也不要记起来,你会恨我的,洛钦。”
“我不会恨你。”洛钦声音坚定,“我无条件爱你,荔枝。”
“我不想你恨我。”水荔扬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是我没做好,我什么都没做好,你想起来会失望的。”
洛钦没有急躁,只是不停地、耐心地重复着:“我爱你,很爱你,我永远都不会恨你、怪你。如果你想告诉我,我永远都会听着,不想说也可以。只要你难过的时候,过来找我,我永远都会在的。”
水荔扬被他安抚得冷静了下来,坐直了身体,“我没事了。”
“还喝汤吗?”
“喝。”
水荔扬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洛钦给他多做了一点宵夜,陪他在前厅吃,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看着乖巧温顺。
薛医生跟洛钦说过,再造人类的心情波动太大,也是会影响身体健康的。水荔扬这些年一直在用中药辅助调理,情况时好时坏,但似乎从洛钦回来之后就变得好了许多。
今天这些照片,刺激得他又不太稳定了。
即墨朗和即墨柔出去疯玩了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一袋零食,开心得满脸通红。
“叔叔,我回来啦!”即墨朗兴奋地冲进屋,看到正在吃饭的水荔扬,“你还没有吃饭吗,我这里有好吃的。”
水荔扬摸摸他的头:“谢谢小朗,但是我吃饭就可以了,这些留着你自己吃。”
即墨朗跳上椅子,仔细地看了看他:“叔叔,你脸色不好看——哦,我知道了,今天是你看医生的日子,所以你会不开心,我也不喜欢看医生,尤其是那个薛医生,每次就知道说个没完,烦都烦死了。”
洛钦笑着问他:“小朗也知道薛医生吗?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即墨朗摇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病了呀,生病了就要看医生,爸爸说的,不然脑子会坏掉。”
洛钦握紧水荔扬的手,跟他说:“你看,小朗都说你只是病了。”
水荔扬神情落寞地看着碗里飘动的热汤和油花,不置可否。
“你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呀,在我心里叔叔是最好的,比爸爸还要好,因为爸爸会打我屁股。”即墨朗抱着水荔扬的胳膊,撒娇说道,“别人怎么看你,关你什么事?只要你最喜欢的人相信你,愿意把爱给你就好了嘛。”
洛钦忽然看到即墨朗脖子上吊了一串红绳,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玉观音:“这哪来的?”
“不知道呀,一觉睡醒起来就有了。”即墨朗并没有把脖子上忽然多出来的挂饰当一回事,“有点硌得慌,但是爸爸不让我摘。”
洛钦看了即墨柔一眼,后者满脸淡定地晃进屋里:“我不知道。”????
水荔扬吃完宵夜,起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部手机:“这个是我哥留下来的,里面有一份加密文件,就是卫蓝说的那个。我猜他是留给你的,要看看吗?”
“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文件密码却是我的生日?”洛钦说,“说不定是留给我们两个的,谁都有机会把它打开。”
换另一种说法,如果他们两个多年以后没有重逢,无论这个手机在两人谁的手里,都永远相当于一块废铁。
水荔扬沉思片刻,笑道:“也对,不过你生日那串密码实在是太随机了,我反正是猜不到。”
两人抱着陆怀留下的那台旧笔记本,坐在卧室的桌前开了机。洛钦似乎有点紧张,被水荔扬抓着手,还出了一手的虚汗。
“你别怕。”水荔扬这会儿反而轻松下来了,大概是卸掉了心里一个沉重的包袱,“我陪着你。”
“要是你哥留下的信息说……”
水荔扬亲了亲他耳朵,笑了一声:“什么?”
“说其实我是你家的童养媳,你哥这么多年一直有个夙愿,就是把我风风光光地抬进你家,给你做明媒正娶的正房少奶奶,肩负你起家绵延子嗣传宗接代的使命。”洛钦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压力得有多大?嫁入豪门的男人。”
“……你还看不看了?”
被水荔扬无力地声讨了几句,洛钦总算成功连接了手机和电脑,从文件夹里拖出了那份加密文件,然后认真地将卫蓝说过的那串密码输了进去。
屏幕上很快跳出了正在解码的提示,进度条飞快地滑到底,那份文件被解构成了几部视频,每个都按顺序编了号。
“从第一部开始看吧。”水荔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