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取出谷寒子给的册子,问道:「过了那条水道,是不是有个叫朱家堡的镇子?」
「快船张」点头道:「没错,这荆州自古以来便是百战之地,加上水道复杂,历朝历代,皆在险要之处设立军堡,后来也就成了村落。」
「李少侠没有去过,如何得知?」
「城隍庙在那边,正好有个任务…」
说话间,甲板忽然一震。
却是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快步进入船阁,抱拳道:「回禀张爷,是排教之人在内斗!」
「是哪个排头?」
「『魏老八』和『黑鱼头』。」
「哼,果然又是这两人。」
张老头闻言,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见李衍等人探寻的目光,张老头叹了口气开口道:「诸位从北方江湖而来,跟漕帮还有一些关系,面对排教时,就不得不防。老夫所知,自然会尽数告知。」
「漕帮起源于漕运,与朝廷关系密切,但这排教,却是自民间江湖而起。」
「湘西之地有放排习俗,他们从大山中伐木换米,将树木扎成大排,飘放于江水之中,顺流而下,于洞庭湖流域卖木交易。」
「这些人常年生活于排上,甚至还在木排上住家丶种菜丶养娃,孩子打小就水性惊人,为防被人欺负,逐渐结社成帮。」
「那时,还叫排帮。」
「但吃水上这碗饭,免不了碰到些怪事。唐时有法师陈四龙,见排工艰辛困苦丶朝不保夕,便发宏愿,治理洞庭水路,清除礁石丶斩杀水怪…」
「自此,排教一脉渐成。」
「原本的排教教义是嫉恶如仇丶扶危尽力丶以法为本丶不负师承,但这些年却渐渐变了味。」
「排教不设教主,而是由排头管理,这些排头来自五湖四海,甚至有法脉弃徒,虽都供奉排鼓橹祖师神位,但术法各有千秋。」
「这些排头,一个比一个有钱,传统放排,早已瞧不上眼,皆组织船队运输,有的还霸道的很,把控河道,其他船队都得上一份孝敬,才能通船…」
李衍冷声道:「胆子倒不小!」
「没办法啊。」
张老头苦笑道:「这些排头都会术法,不少还养着水鬼,偷偷让你出个事,谁也找不到证据。」
「郧阳丶荆州这些水道,由排教两个排头掌控,便是『魏老八』和『黑鱼头』。」
「『魏老八』学得的华光法,『黑鱼头』出自湘西巫教,二人皆是好勇斗狠,没少起冲突。」
「前方有条汉江支流,叫蛮水,可直通保康县,距离没多远便是神农架,可收购药材木材,通过水路运往各地,油水颇丰。」
「为争夺这条河道,两方人马争斗数年,几次都闹得太大,引来排教长老调停。」
「看来,是又开始了…」
王道玄抚须摇头,「眼下战事已起,他们如此肆意妄为,堵塞河道,就不怕朝廷责罚?」
张老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冷笑道:「他们能在汉水横行数年,身后若无朝廷官员支持,怎麽可能?」
「上衙门告状的苦主不少,衙门也会假模假样,秉公办理,抓几个排教之人顶罪。」
「但事后,苦主都会遭到报复,轻则船被凿沉,亏掉老本,重则不明不白,丢掉性命。」
「久而久之,大家伙也只得忍气吞声。」
众人听罢无奈,也只得继续等待。
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夜。
他们堵在河中,前面走不了,后面又涌来大量船只,一眼望不到头,心情是越发烦躁。
就在这时,事情迎来转机。
天上雄鹰翻飞,吕三看到后,立刻开口道:「下游来了一支团队,是朝廷的人!」
沙里飞听到后,顿时一乐,「这帮人找麻烦也不是时候,若堵塞河道,延误军机大事,他们背后官员也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朝廷的水军就是来梳理河道。
不到半个时辰,前方拥堵地段便开始疏通,大大小小船只,也再次扬帆起航。
「快看!」
来到之前拥堵之地时,船工忽然指向两侧。
李衍等人闻言,透过窗户打量。
只见沿岸江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木排,还有烧成焦炭的船壳,都被士兵用铁钩拉扯,向着岸上拖拽。
而在沿岸河面上,一根根木桩插入河泥,上面吊着不少人,全都赤裸上身,背后布满血痕。
众人一看,哪还不知道怎麽回事。
「哈哈哈,活该!」
沙里飞顿时一脸的幸灾乐祸。
然而,一旁的李衍却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脸上毫无笑意。
「衍小哥,怎麽了?」
沙里飞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询问。
李衍摸着下巴,眼睛微眯,「郧阳城渡口,排教突然发疯,找漕帮的麻烦,弄出不少乱子。」
「而在这里,他们自己又开始斗,同样堵塞了河道。」
「早不斗,晚不斗,偏偏在这荆楚山民作乱,土司造反的档口找事,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沙里飞一惊,「这两人有问题!」
李衍点头道:「天圣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