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由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造型简洁,包浆浓厚,更显庄重古朴。
书桌上摆放一方徽墨,散发淡淡墨香。
透过窗棱,便能看到小巧花园,假山堆迭,一株梅花探过枝头,好似风景国画,别有一番韵味。
然而,李衍却发现了蹊跷。
这里书架众多,但却空空荡荡,就连博古架上也空无一物,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已被搬走。
唯有书桌上,放着一本簿册。
严伯年将其拿起,叹道:「所有事情的根源,都在这本册子上,李少侠一看便知。」
李衍接过后,只见上面写着《镇国十策》四个大字,翻开后一看就顿时明白,这是一个叫严珏的人,写给朝廷的策论。
严珏,好像就是严九龄祖父…
李衍继续往下翻看,越来越震惊。
「海禁之策,行于今时,然世易时移,宜开海禁,以利邦国…」
好家夥!
这头一策,就是建议开海禁。
「夫土官之制,旧矣,国之治理,当以公正丶有序为要。土官之制,虽有其源,然今诸多弊端显露…」
这第二策,竟是改土归流!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套话,字里行间,无不充斥着大一统和狂热王霸思想。
随后的一些计策,听起来都有些偏激。
但单论前两个,就已成如今大宣国策。
恍惚中,李衍仿佛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吹胡子瞪眼的老愤青,正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严伯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我父亲昔年空怀一腔报国之心,却因脾气耿直,为他人不喜,即便考取进士,也只得了个散官,终日愤懑,遂前往书院教书。」
「他闲暇之馀,写了这一本《镇国十策》,当时为人所鄙夷,斥之为狂言。」
「直到朝廷几次征战,国库空虚,便有人献上此策,借我父亲之言,为自己派系谋求利益。」
「谁也没想到,陛下竟然颇为欣赏,开海与改土归流就此开始实施,而我父亲,却早已故去多年。」
「此事引发儒林不小争议,有赞同者,有怒骂者,亦有父亲的几个学生,借之为旗号者。」
「我严家虽也是书香门第,但这名声还真担不起,更不敢肆意猖狂,但终究是得罪了那些土司。」
「想来三年前,朝廷还不曾逼迫,只是派人好言相劝,所以他们没明着动手,暗中派人对拙荆施展邪术。」
「时至今日,他们已不再遮掩,时常有江湖匪类在宅外窥视,图谋不轨。」
「老夫察觉不妙,怕九龄受到干扰,便提前打发他离开,随后将子女妻妾,还有严家藏书,全部送到了汉口…」
「原来如此。」
李衍恍然大悟,摇头道:「怪不得府中这麽多护院。」
严伯年摇头道:「这些都是宜昌神拳会的义士,得知此事,愤愤不平,前来府中看护。」
李衍皱眉道:「宜昌城风雨欲来,想必那些人也等不及了,严伯父为何不早点离开?」
「老夫不能走!」
严伯年神色变得肃穆,「老夫这一生,治学读书没读出个模样,如果走了,就是怕了他们,父亲这《镇国十策》,也会成为笑柄。」
「即便宜昌城陷落,老夫也不会走,哪怕被人暗害死在府中,严家这门楣,都不会倒!」
李衍闻言,肃然起敬,「伯父大义!」
他没再继续劝说,知道劝了也没用。
「老夫能耐不够,只能做到这些。」
严伯年面色平静开口道:「之所以告诉李少侠此事,是希望你有日碰到九龄,告诉他前因后果。」
「老夫若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无需伤心。」
李衍不知该说什麽,只得正色抱拳,同时心中暗下决心,若听到什麽风声,就提前动手,替严家清除一些隐患。
就在这时,之前那婢女急火火跑来,激动道:「老爷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什麽?!」
严伯年一听,连忙快步而出。
几人来到侧院厢房内,果然房中床上,严老夫人已然清醒,正靠在床上被人喂水喝。
「夫人,你没事吧?」
严伯年连忙上前,握起老妇的手。
他这夫人乃是名门正娶,年轻时也是大家闺秀,性格温润,持家有道。
严伯年本就敬重有加,得知三年疯癫,竟是受严家之事连累,心中更是愧疚。
「夫君。」
老夫人还有些虚弱,脸上勉强挤出笑意,「这些年委屈伱了。」
严伯年闻言,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咬牙道:「夫人,你是被奸人施邪术所害,可记得当年去过什麽洞窟?」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老身昏迷前的事记不太清了,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老身梦到一直困在一个洞窟内,里面躲着名黄衣妇人,面色发黄,体态臃肿,随后就化作很多飞蛾扑来…」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夫人别想了。」
严伯年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微笑道:「九龄出息了,他已考取举人,如今正在京城殿试呢,说不定过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