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钟头。
宁沐退热到37.6,顾斯忱把她接回景城丽宫。
女人躺在巨大的床上,蜷缩成一小团,身上睡裙褪到腰际,露出惹眼一幕。
顾斯忱从浴室里走出,贴心的为她拉好裙摆,又去更衣室找来一套女士睡衣睡裤,开始给她换。
宁沐脑袋昏沉沉,感受到有人在动自己,极力避开侧过身体,露出本该光洁,此刻却多了片青紫伤痕的后背。
宁父下手很重,她那会却没掉一滴眼泪。
顾斯忱薄唇紧抿,给她系上最后一颗纽扣,长手关掉灯,在一片黑暗中,视若珍宝的将宁沐搂在怀里。
宁沐的脸埋在男人胸膛,有点喘不过气,无意识呢喃梦话,“别绑着我,瑗瑗乖,瑗瑗再也不害人……”
顾斯忱借助月光,看到宁沐的脸露出惶恐,他心口泛起锐利刺痛。
“为什么爸爸不喜欢瑗瑗,妈咪呢?你们都不和我说妈咪在哪里……”
“我害死妈咪?我没有,姐姐你相信我,哥哥……梁阿姨,我没有,没有害死谁,瑗瑗听话……爸爸别打瑗瑗,瑗瑗疼。”
宁沐陷入可怖的梦里,梦话不停,眼角冒出的泪珠打湿睫毛,一颗颗滚落,砸在顾斯忱穿过她脖颈的手臂上。
顾斯忱顿时呼吸不畅,低声轻哄,“瑗瑗乖,谁都不能欺负你,包括我。”
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她的曾用名,宁明瑗。
寓意是明媚美好。
可从宁沐身上,这两个词,从来都是被她装出来。
她内心极度害怕,不安。
陷入泥潭无法自拔。
顾斯忱小心为她擦拭泪珠,下一秒,掌心灼热的手攥住他手腕。
刹那,他心脏骤停几秒,误以为是自己动作不轻,把人弄醒。
但没有。
宁沐眼角挂泪,始终闭着眼。
抓住男人手腕的手只维持几秒,坠落回去,但同时,她低吟出三个字,“江文锦。”
“……”
顾斯忱眼底躁乱情绪刹那冰封。
“你在哪,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江文锦。”
宁沐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悲伤敛去一大半,只有梦话一直在重复。
她嘴里已经好久没提过江文锦这个人。
久到顾斯忱快忘记,她梦中曾叫过这个名字。
一个人能在陷入梦魇时叫出的人名。
可见这人的分量不轻。
顾斯忱眼底卷火,从床上弹坐起身,惩罚似得抽走宁沐头下面的枕头,猛地砸向地面。
几分钟后,床上的人不再重复梦话,陷入深度睡眠。
顾斯忱睡意全无,他穿戴整齐坐在沙发里,阴沉沉地盯着床上,从深夜一直到天际泛出鱼肚白,他都没有离开沙发。
他才有动作,拿出手机拨给助理,“给我查宁沐身边叫江文锦的人,男女都要查。”
电话挂断,床上的人嘤咛,有要醒来的迹象。
宁沐彻底醒过来,发现房间除自己外,再无第二个人。
她完全意识到这里是景城丽宫主卧,不是椎名别墅,一组组记忆在脑海中开始播放。
昨天她好像看到了顾斯忱……后来呢?
她晃晃脑袋,记不太清。
宁沐下床离开房间,刚好撞见迎面走来的佣人。
佣人递给她今早的早餐菜单。
现在才六点,早餐正在准备。
宁沐没胃口,但耐不住肚子总叫,随便在菜单上一指。
佣人看着她苍白脸色,说,“少夫人,这两天是我们来照顾您,顾总和萧董去新加坡出差,要五六天后才能回来。”
萧董指的是萧寂云。
宁沐婚后遭遇冷落的三年,婆婆怕她孤单,才会来景城丽宫住,前段时间,婆婆搬回顾家老宅。
但她流产后,婆婆又搬回来。
“我婆婆临走前,没跟你们说什么吗?”
婆婆不在,宁沐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佣人微微惊讶,似乎没想到,她先提的是萧董,“说了,萧董要我们多陪陪您说话。”
宁沐从前忙,接触最多的就是公司,经济团队,和婆婆是偶尔聊天。
跟佣人们基本上没交流过。
“好。”宁沐声音轻飘飘的,脸上病态不减。
佣人跟在她身后,小心观察,等她在餐厅落座,开始用餐才离开。
顾斯忱刚抵达私人机场,接到景城丽宫里的佣人电话。
佣人说,“顾总,少夫人刚刚醒了,现在正在用餐。”
“她吃了多少告诉我。”顾斯忱挂断电话,并没有先把手机收回去,而是一遍遍刷新微信。
微信置顶一条新消息也没有,电话更没有。
萧寂云摘掉墨镜,问他,“想小沐就给小沐打电话。”
“再说这次出差本不需要你去,你们两个闹别扭了?”
“我听说,你和小沐中秋去宁家,并没有用餐?”
顾斯忱淡漠,“她状态不好,那天被宁父家暴,我们没有参加晚宴。”
“家暴?”萧寂云抖出手机,给宁沐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