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庸此刻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身躯软绵绵地倚在那里,连最细微的声音都难以挤出。
唯有眼中,还残留着不甘。
都怪自己,对这个女人的防备不够!
轻易就信任了她,还以为她真的对自己一片真心,原来全是伪装,暗中收集证据,直接搞垮他。
“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唯有你死,我方能名正言顺地夺回景家产业。”
景向雪看着陆庸被关进大牢,心中一阵畅快,这么多年的仇终于报了。
陆庸似一滩烂泥一样躺在牢中肮脏的地面上苦苦挣扎。
毒发之后,他已经瘫痪了,如今连吃饭都是个极大的问题,只能移动到碗边像狗一样吃泔水。
他被判定明年秋后问斩,在牢里的时光,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折磨,够陆庸吃尽苦头再去赴死。
景向雪站在牢房外看着这一幕,却无法展颜欢笑,父母无法善终,已是她心中最痛之事。
胡浩心中愧疚,并没有为难景家。
查明真相后,便将原本属于景家的一切都还给了景向雪,还额外嘉奖了景家。
“本官实感羞愧难当,若不是有你这位远亲的帮助,本官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景向雪客气说道:“胡大人,别说您了,当初我也被他蒙在鼓里,不然如何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现在景府的家产虽已夺回,可是父母却已经被害身亡,这些年所受到的痛楚也无法弥补。
“无论如何,你和三娘对本官破案都提供了极大的支持,三娘还救了本官母亲,理应嘉奖你们!以后若需要帮助,本官定会竭力相助!”
言毕他躬下身去,对着景向雪与姜念薇行了一记庄重的大礼。
两人只能赶紧阻止道:“万万不可啊,大人此举实乃折煞我等。”
胡浩语气真挚:“此乃为人子女者,对二位救我慈母于危难之中的肺腑感激。”
胡母的身体经过半月的静心调养,也逐渐好了起来,姜念薇还给她留了几颗大补药,“此药可以延年益寿,老夫人每月可以服用一颗。”
胡母感激不尽,既然她做不成孙媳妇,便要认她为义女。
姜念薇委婉拒绝:“老夫人厚爱,念薇实感荣幸之至,若贸然认了亲,恐乱了辈分。”
胡母闻言,心中遗憾,却也更加欣赏姜念薇的知书达理,遂爽朗一笑,言道:“既如此,你我虽非骨肉至亲,却也是心交之友,三娘你记住,在这林州之地,若有宵小之辈敢欺你分毫,你只管来寻老身,胡家定是你坚实的后盾,护你周全!”
姜念薇再次俯身行礼:“谢谢老夫人!”
此事尘埃落定,景向雪除掉了最痛恨的仇敌,却也生了突感不适,一病不起。
姜念薇搭上她的手腕,闭目细诊:“此番病倒,怕是前段时日操劳过度,加之大仇得报,大悲大喜,心神俱疲所致。”
这段时日,她便劝慰景向雪放下一切,静心修养,又开了方子,给她服用了一些现代的药物加以配合。
景向雪昏昏沉沉之间,做了一个梦。
景府下了一场大雪,四周一片白茫茫,她站在雪中感到迷茫。
抬起头,突然看见年轻的爹娘站在不远处,本想追上去,二人却微笑回头,挥了挥手:“雪儿,回去吧,就送到这里。”
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而姜念薇却关切的握着她的手,脸上的神情也终于放松:“姨母你终于醒了!”
景向雪休养期间,姜念薇接手了景府的生意,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剔除冗员,整顿秩序,重立规矩。
林州城商界,经此一役,容光焕发。
姜念薇正沉浸于景府纷繁复杂的日常事务之中,眉宇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凝重。
却见段赟拎着一个小包袱前来寻她,她心存疑虑:“莫不是你觉得在这里太过辛苦,想要逃回家?”
段赟知她是开玩笑,无奈摇摇头,“阿昭临走之时,答应帮想办法助我入赤火军,如今我已得令即将成为赤火军的一员,今日前来,是向你告别的。”
姜念薇握笔的手突然一颤,猛地站起来身,讶异道:“你也要从军?”
段赟目光坚定地点点头:“你自是知晓,这身披甲执戈,守护家国,乃是我心之所向,这是一封家书,希望姜姑娘回去时,能帮我转交给我娘。”
“好,我知道了。”姜念薇轻叹一声接过家书。
忽而想起了妹妹,不知道她得知段赟从军,会是如何感想?
于是又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话需我代为转达?”
段赟眸色一黯,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能否替我告知思雨,我从未有过看轻她的想法,那日所言,皆是气急攻心之下的失态之举,我到如今,心中亦是很后悔,我也希望她亦能得偿所愿,希望她……不要一直如此冷淡。”
“思雨绝非那等胸襟狭隘之人,定会理解你。”她顿了顿,又开口道:“段赟,保护好自己,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段赟不自觉挠了挠后脑勺,随即坚定的说道:“我肯定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