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薇看到他略显冷漠的眼神,只觉得心中一沉,“阿昭?”
百里昭警惕地摇了摇头,看着她手里的纱布,“你是替我治病的大夫?本王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为何要这样称呼本王?”
姜念薇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立刻抓起了他的手腕,脉搏已经恢复了正常。
难道因为头部再次受到重击,他的记忆又出现了错乱?
“阿昭,是我啊,我是你的娘子,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百里昭蹙紧了眉头,随即扭过头,“简直是笑话,本王尚未成亲,怎么可能会有娘子?”
他的眼眸深处透出一丝无奈,随后沉声朝着帐外喊道:“来人,将这信口雌黄的女子请出营外。”
郑长空见自家主子醒了过来,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觉得奇怪。
姜姑娘是王爷这段时日来最牵挂的人,平日里最常提到就是她,每次提及她,脸上也是温柔的笑意。
“郑长空,你不听我的话,还在犹豫什么?”百里昭的音调骤然提升,牵动了伤口,又开始咳嗽起来。
姜念薇无奈站起身来,“王爷息怒,小女这就离去,不再扰您清静。”
她走出营帐,心中只觉怅然,头部的伤口能让他恢复记忆,自然也能让他遗忘掉一部分记忆。
本来这一切,即使现代的医疗水平也无法说明,更何况是现在。
而且看如今的情况,阿昭是不会让她再做之前的针灸治疗了,顿觉心中失落无比。
她来到军营的伙房,便看到霜霜和桃枝还在熬药。
桃枝问道:“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姑爷他……哦,不对,现在应该唤作王爷了,他可好些了?”
姜念薇心不在焉的回道:“他醒了,性命应该无忧了。”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难掩心中的重重思绪。
姜念薇随手拾起一旁的蒲扇,对着炉子扇了起来,炉火跳跃的光影在她脸上跳跃,映照出她若有所思的侧颜。
桃枝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焦味,“小姐你去陪王爷,这里由奴婢来就可以了,等会儿药好了奴婢再端过去。”
姜念薇闻言,恍然回神,“是我疏忽了,我立刻重新熬制药汤,熬好之后你让宇文隆端过去。”
桃枝发现了不对劲,王爷方醒,正是需要小姐陪伴照料之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必有难言之隐,于是轻声宽慰道:
“小姐,王爷虽然身份尊贵,但他对您的情意肯定是不会变的。”
姜念薇勉强一笑,转移了话题:“嗯,桃枝,这几日那些染上疫病的将士们状况如何?”
“大多数已渐渐康复,还有小部分原先的症状就比较严重,现在尚且还在吃药。”
姜念薇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她重新戴上口罩,一个个亲自问诊,查看他们的状况,为每一位病人都调整了药方,力求能保住所有人的姓名。
有位年轻的将士,缓缓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件,“大夫,我觉得……我可能熬不过去了,能不能帮我将这封信带出去,寄给我家里人。”
姜念薇将信推了回去,“我一定会救你的性命,这封信你可以亲手寄出去。”
……
百里昭自姜念薇离开之后,一言未发,便开始处理手中的军务。
直到宇文隆给他端来了汤药,恭敬的说道:“王爷,药已备好,请趁热服用。”
百里昭端起药碗,直接一干二净,待宇文隆要离开,又喊住他:“慢着,你先不要走。”
宇文隆闻言,脚步一顿,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他第一次感受到从王爷身上散发的威严气息。
与从前那个失去记忆的王爷截然不同,他面冷如霜,“郑长空,这便是你的手下?即可让他离开暗卫队伍,贬为庶人!”
宇文隆正式成为暗卫并没有多久,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从所有人中脱颖而出。
“王爷,王爷,属下……属下做错了什么?”
郑长空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一开始他真的以为王爷恢复了往日的记忆,也将那些与姜姑娘的记忆遗忘了,可如今他的所作作为……
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呵斥道:“宇文隆,还不谢过王爷,赶紧退下!”
宇文隆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垂头丧气退出了营帐,离开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百里昭目光缓缓落在依旧跪伏于地的郑长空身上,“你心中,可有疑虑,认为我此番作为有失偏颇?”
郑长空惶恐:“属下不敢。”
百里昭确实想起了往昔的一切。
昨日昏迷之后,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冰湖之下,四周是刺骨的冰冷与无尽的幽暗,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沦。
只有一阵阵温柔的呼唤声,从他耳边掠过,引领着他从混沌中缓缓苏醒。
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他的脑海,他越发觉得脑中剧痛起来。
他是大盛的煜王,是皇后的嫡子,可惜母后从小便不喜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
百里昭依稀记得,那些个风雨交加、雷声轰鸣的夜晚,浑身湿透的他无助地拽紧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