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姜念薇的泪水缓缓滑落,她根本不相信,百里昭真的会忘记以前的一切。
缓缓地抚过纸张上的文字,字里行间皆是深情厚意,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指尖轻轻摩挲过纸上字迹,似乎还带着往日的温柔缱绻。
再加上自己这件衣服的细节,她知道,百里昭肯定没有忘记她,肯定是有苦衷。
既然这样,她暂时就先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会查明他这样做的缘由。
翌日,百里昭已经处理完军务,当他皱着眉头望向郑长空时,长空似乎早有意料,直接告知了姜念薇的情况,“姜姑娘已经在伤营里忙碌了。”
百里昭皱了皱眉头,他了解她,救治病患她向来都很认真,可却不必如此拼命。
“带本王前往伤营,本王欲亲视伤员之况。”
其实百里昭身上的伤也没有痊愈,但若是自己出现在伤营,会给那些受伤的将士振奋士气。
郑长空心中了然,王爷此举,实则亦藏着对姜姑娘现状的一丝挂念。
但他还是必须提醒道:“可是……王爷,鼠疫还未完全消失,恐会传染。”
“咳咳,无妨。”百里昭轻咳两声,戴上了口罩,“她都不怕,我更是不怕。”
这口罩也曾是姜念薇之前教他如何制作的,戴上后可减风险,也可以遮住他现在的这副憔悴的容貌。
当他远远便看到姜念薇对着伤员嘘寒问暖之时,又想起了过往之事。
但如今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情绪,装作眼神淡漠的模样。
生病受伤的将士们一见到煜王,那份虚弱与疲惫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振奋所取代,“是王爷!王爷亲自来看我们了!”
“王爷安好,真乃我等之幸!”
百里昭安抚道:“众位将士安心休息养伤,再过几日,本王定会带你们回家!”
一提到回家,大家又都开始兴奋起来,“终于可以回家了。”
百里昭安抚伤员后,本打算立刻离去,也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再去看姜念薇一眼,可始终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就看一眼,一眼就好,只需一眼,便是慰藉。
他的目光落在了姜念薇的身上,她没有穿那件厚实的棉衣,反而穿的很单薄。
姜念薇认真替伤员换药,轻咳了几声,站起身端起汤药之时,却无力的摇晃了几下,一头栽了下去。
百里昭的心猛地一紧,所有的理智与克制瞬间土崩瓦解。
几乎是本能地跨步上前,接住那即将跌落的身影,直到姜念薇落在了他的怀里。
“姜大夫!”周遭的伤员们心头一紧,气氛陡然间变得凝重起来。
“姜大夫一大早就来给我们换药了。”
“本来我都感觉自己要死了,是姜大夫救了我的命。”
“姜大夫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直到另外一名军医上前给她把脉,无奈说道:“姜大夫本来就没休息多长时间,应当是操劳过度外加受凉了,凌晨时分下了一场雪,属下起身时便见她在收集雪水,双手都冻红了,还穿得如此单薄,属下劝其添衣,她却说自己并不觉冷。”
百里昭的心蓦地一紧,泛起一阵酸楚,“何故要这般细致地收集雪水?”
军医恭敬的解释道:“王爷,您有所不知,雪水源自未落地的六出之花,有散热消炎之效,您的药便是用雪水煎制。”
百里昭看向她原本雪白细嫩的双手,如今冻得通红。
再也顾不得自己之前的决心,先前的种种顾虑与坚持,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毫不犹豫地俯身,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速速按照她的症状,煎制一副药来。”
百里昭步伐匆匆地将她带入了自己温暖的营帐之内,握着她冰冷的双手,不由轻叹:“又何必要吃这样的苦头。”
他缓缓将她的手贴于自己温热的脸颊上,想驱散她手上的寒意。
百里昭眼里满是疼惜,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摸了摸她的额头,火热滚烫。
这是他首次目睹三娘如此病弱之态,竟是由他无意间种下的因,心中难免愧疚。
姜念薇却突然睁开了双眸,扣住了百里昭的手腕,虚弱的开口:“王爷,你不是说,不记得了我了吗?”
她是故意的,既然百里昭选择假装不认识她,她便想办法让他主动露出破绽。
故意穿的单薄,站在雪中,任由寒风侵骨,故意不休息,使得身体虚弱,便是为了如今这一幕。
此刻,百里昭方恍然大悟,自己竟是不知不觉间步入了她设下的局。
他迅速调整情绪,身形挺拔而立,面上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声音淡漠而疏离:“本王念你一番苦心,实属难得,但你切莫会错了意,生出些不必要的遐想,既然醒来了,便赶紧离开这里。”
姜念薇不经扬起笑意,同时心下了然,他这一切都是假装的。
她站起身来,正准备摇摇晃晃地朝营帐外走去。
百里昭看在眼里,内心却如沸水般翻腾,解下肩头那袭沉甸甸的黑色披风,覆盖在姜念薇略显单薄的肩头上,“外面皆是男子,如此出去,成何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