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敬尧即刻寻觅了一桩莫须有的罪名,决绝地将李嫔幽禁于冷宫之中。
他深谙朝堂之上,权钱交易犹如暗流涌动,官员们贪婪的双眼难以遮掩。
多年来,他对此皆是心照不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那贪墨之风于他而言,不过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的几点涟漪,非但无损其根基。
反而在某些时刻,能巧妙地为他所用,悄无声息地充盈了自己的私库。
他们不仅贪婪无度,更是肆无忌惮,所作所为几近嚣张,大有成为崖州地界上无人敢惹的“土皇帝”之势。
其府邸内的奢华享受,据说已远远超越了皇宫的规制,甚至让人揣测,他们的吃穿用度,或许连自己都要自愧不如。
他派人前去查他们贪污的罪证,抄了这李家。
而且,还必须寻找一名铁面无私、清廉自守的官员前去,这样才可以保证他不会从中获益。
他便想到了卫松寒,此人回来之后曾经上奏过崖州的情况,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而且卫家是清流一派,不属于任何派系,效忠的只有大盛的皇帝。
他便决定让卫松寒前去查罪证,查到之后,用他所赐令牌可以立刻处理。
卫松寒没有想到这样的重任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想起大半年之前在崖州发生的事情,他又觉得恍惚起来。
自京城归来,府中上下皆沉浸在一片为他择偶的忙碌之中,母亲精心挑选的大家闺秀画像,却未能吸引他分毫目光。他
的心,早已被另一抹身影悄然占据,那是一位男子的轮廓,在记忆的长河中熠熠生辉,挥之不去。
卫松寒自幼便以克己复礼为训,家风严谨,父亲被世人笑称为“老顽固”,而他,则不幸继承了这份“殊荣”,被冠以“小顽固”之名。
每当思绪不经意间滑向他可能对同性萌生的情愫,他的心便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网紧紧束缚,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纷扰涌上心头。
如今又要前往崖州,可以躲避目前的催婚,但一想到又要见到景卓,他内心便小鹿乱撞。
“我不能任由这份禁忌的情感肆意蔓延,但我必须找到那日救我的女子,问清楚那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卫松寒出发前往崖州的同时,姜思雨也收到了阿姐的来信,距离会试还有三个月,她希望姜思雨收到信之后就出发,她会派人与她一同前来。
姜思雨轻启朱唇,将心中的筹谋缓缓向韩秋倾诉:“阿秋,会试之期日益临近,我若离家赴考,家中诸事,你可有把握妥帖料理?”
韩秋吃了一阵子的药,身子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如今已经可以时常下床走动,也不必有人时时刻刻伺候着,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姜思雨,也知道京城还有她牵挂的人。
他语气温润:“思雨,你放心去吧,家中有娘,大哥也时常回来看我,你想做什么便大胆去做,不必问我。”
“嗯,记得我离开之后,这些药也不能断了,这些银两留给你应急。”
姜思雨拿了一包碎银塞到了他的手中,她知道家中并不缺银两,但她对韩秋的怜悯与日俱增。
“你已经帮了我们许多,这些银两我万万不可再收下了。”
“让你收着便收着,我一离开恐怕要数月的时光,你若不收下,我心中会担忧。”
韩秋也不再推辞,将银两收了起来,准备让娘给她多准备几身厚衣裳。
他披上外衣站起来身来,“听闻越往北方,会越冷,我让娘给你买几身厚实的衣裳,千万不要冻着了。”
姜思雨将他按了回去:“阿秋不必麻烦,这些我娘都已经帮我准备好了,柳嬷嬷也给我准备了路上的干粮,你只需要安心在家里好好养病,等着我回来,遇到危险的事情,你立马去寻我的表……表哥景卓,她一定会帮忙的。”
“如此我便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韩秋心中惆怅,姜思雨在他的身边,即使不做什么,他就这样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也是欢喜的,这份情感,纯粹而深刻。
若是她离开,他又会觉得落寞,若是身体康健,他便可以与她一起前往京城。
可是现在,他只能默默望着她的背影。
韩秋默默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身体好起来,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姜思雨轻整行装,心怀壮志,即将踏上前往京城的征途。
她已向父亲姜衍温言告别,姜衍眼中满是不舍,却也未多加阻拦,唯余殷切寄语,愿她此行路途平安,才情得以尽展,不负韶华。
临行之前,她准备去表姐一趟。
却发现她们三人都不在,便问了一旁的丫鬟,“我娘她们去哪里了?”
丫鬟闻言,低头细语,神色中带着几分谨慎:“回小姐话,夫人与诸位姨娘皆往少爷院中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院中不得有外人打扰,奴婢们自然是不敢违命,更不敢擅自前去探视。”
姜思雨心中暗自纳罕,莫非表姐是担忧自己女子的身份泄露于外,方才如此周密地遮掩行迹。
她心中有了计较:“此事我自有分寸,我这就前去寻他们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