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起身,阔步朝着陆氏的芳菲苑走去。
白悠悠进了永宁侯府,第一件事便是回自己的庭芳苑,假模假样去到内室的妆奁前寻找自己的庄子地契。
“枣庄的地契被偷了,小橘,去报京兆尹!”
“奴婢这就去!”
小橘板着脸立即转身朝着外面狂奔。
敢偷她家小姐的东西,一定要抓出来剁手!
路上碰到往这边疾走的白燕朗,她停住脚步福身行了一礼。
白燕朗没管她,急匆匆从她身边走过。
陆氏让下人将东西归置好,自己屁股刚沾板凳,白燕朗便掀帘进来。
看见他就没好气,陆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燕朗刚想说什么,待看见她身侧的姜嬷嬷时,心陡然往上一提。
他几步走近,脸上扬起笑,“姜麽麽来了。”
“姑爷。”
姜嬷嬷起身,淡淡朝他点了点头。
“呃呵呵......”
白燕朗不自然地扯着笑,“佳楠,你好好招待姜麽麽,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晚些再过来。”
出了芳菲苑,他赶忙又去了庭芳苑。
白悠悠此时正躺在铺着厚厚毯子的摇椅上,一只手拿着话本子,一只手拿着个红苹果咬着,好不悠哉。
白燕朗心底有些心虚,他走过去,拉过她身侧的小马扎坐下。
“悠悠啊,看书呢。”
“爹,有事?”
“没事没事。”
白燕朗没发觉她的异常,笑眯眯地问道:“看的什么书啊?”
“也没什么,就是一本写一家地主,违逆世俗良序,宠妾灭妻,纵容小妾偷盗主母财物给自己儿子填补亏空的话本子而已。”
白悠悠说话时目光落在白燕朗的脸上,果然,她话一说完,白燕朗脸上的笑容直接凝固住了。
“你这都看的什么玩意?!”
白燕朗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他一把抽出白悠悠手里的书丢了出去,“姑娘家家的,就该多看《女则》《女训》,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以后不准看!”
“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的话本而已,爹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白悠悠也不恼,拿着苹果又‘卡茨’咬了一口,眼睛斜睨着他。
“爹还不是为了你以后着想,女子就该多读《女则》《女训》,要时刻记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循规蹈矩,娴静温顺,以后出嫁了才能得夫君喜爱。”
白燕朗义正严辞的样子看的白悠悠发笑,“爹这般看重规矩?”
“自然。”
白燕朗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板着脸,一副严父的口吻训斥道:“你看看你表姐,跟在你祖母身边,现在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你现在便去你祖母那,日后就跟在你祖母身边好好学学女子之道。”
白悠悠久久不语,只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白燕朗心虚的移开视线时,她才嗤笑了一声,“爹这般注重规矩,那为何自己却不守规矩?”
白燕朗脸色涨得通红,但一想到庄子的事,他还是压下了快要喷薄而出的怒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子不言父之过,你这丫头,还敢教起你老子来了?”
“教人先立自身,自身不正,又如何能服人?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父母乃子女的榜样,你自己先立身不正,女儿如今没得规矩,那也是照着您有样学样学来的。”
白悠悠看着他撇嘴摇头,一脸嫌弃,“我要是有选爹的权利,我定不会选你。”
“你、你......”
白燕朗气的口不能言,‘你’了个半天,都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如此伶牙俐齿,简直比陆氏更过之而不及!
半晌,他才气急败坏地道:“你就学你娘吧,尖嘴利舌,以后看谁会喜欢你!”
“他们喜欢我,我又不会多点什么,不喜欢我,我又不会损失什么。”
白悠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生来是为悦己,而非取悦他人,旁人喜不喜欢与我何干?”
“你!”
这谈话是真的进行不下去了,白燕朗气得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说罢,还捡起地上被扔好远的话本子,重重拂袖离去。
白悠悠看着他的背影,有时候觉得也挺搞笑。
每次来都是憋着一肚子气离开,关键是他总是记吃不记打,非得上前跟她说教。
白燕朗怒气冲冲回了自己的书房。
坐在太师椅上,他忽然突发奇想地打开了手中的话本子。
随意翻看了一下,倏然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地主宠妾灭妻,偷盗主母财物填补儿子亏空的话本子,这根本就是一本普通的游记。
那......
庄子的事那搅家精已经知道了?!
“不应该啊?那搅家精转性了?”
白燕朗有些摸不着头脑。
依着那搅家精的性子,庄子被人偷了,定然是要大吵大闹才是,怎会如此平静?
思来想去间,他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