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救命之恩,感激不尽,他日必有厚报。”
“感激不尽?厚报?”船家忽地轻笑:“报以灭门吗?”
萧祁钰闻言一怔,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再一抬头,顿时就望进一双寒凉的眼睛,继续往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谢,谢,谢俞?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祁钰瞬间毛骨悚然,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船家正是谢俞,他星夜赶路,因着有9 号帮忙指路,方才抄了近路抢在了前头。
他因知晓东厂在前面河边设伏,猜想到裴忠等人肯定会拼死掩护萧祁钰逃离,而以萧祁钰的气运,他必定能逃到江边,如此他如今这条船的主人便会正巧在岸边等着他,将他救走,于是他就干脆打晕了船家,抢了这条船,扮做船家等着萧祁钰自投罗网。
果然让他等到了。
谢俞朝萧祁钰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明明派了五个人来杀我们,我却还活着?”
谢俞这话一出,萧祁钰就明白了,他们之前全都猜错了。
刘大他们五人之所以一个都没有回来,根本就不是因为遇到东厂的人,而是全都被谢俞杀了。
这时萧祁钰心里无比的后悔。
早知道谢俞如此勇猛,他当初不应该听裴忠的话,下令让刘大他们灭谢家满门,而是应该将他收用在身边,以他的武力值,定能护他平安抵达西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事败反被他仇恨。
“你说什么?”萧祁钰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他决定装傻:“谁派了五个人去杀你们?你们没事吧?”
萧祁钰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
“你真不知道?”谢俞不由得挑眉。
萧祁钰信誓旦旦:“我当然不知道!谢俞,我这条命可是你救回来的,这些日子你家里人对我也是很照顾,我心里对你们感激不已,本想好好报答你们,奈何我如今正在被仇家追杀,我不想连累你们,所以才不辞而别,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走了之后,竟然有人想要伤害你们,我若是早知道如此,我定然不会着急离开,定要护你们周全。”
“是吗?”谢俞从怀里掏出一块东宫令牌把玩:“可前来杀我的那些人说了,您可是东宫太子,如今正被东厂追杀,为免我们一家泄露您的行踪,所以您命令他们灭我们满门。”
萧祁钰丝毫没怀疑谢俞话里的真假,因为除非谢俞勾结了东厂,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所以只能是刘大等人出卖了他。
萧祁钰心里大骂刘大等人不靠谱,面上却急声道:“孤确实是东宫太子,如今也确实是被奸人追杀,处境堪忧,但是孤可以发誓,孤从来都没有下令让人灭你们满门!你们一家可是孤的救命恩人,孤怎么可能会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谢俞你千万要信我。”
“可这些人都是东宫之人,这您不否认吧?”谢俞将东宫令牌递到萧祁钰面前。
萧祁钰也知道这无法狡辩,当下痛苦的说:“此事,虽然不是我下令,但也是因我而起。若是我没有猜错,此事乃是裴将军瞒着孤做下。”
“所以您全然不知情?”谢俞问。
“当然。孤若是知情,孤定然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萧祁钰激动的说,但是想到裴忠已死,他又痛苦的道:“但裴将军做下这些事,也全都是为了保护孤,所以孤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万幸的是,你们平安无事。”
萧祁钰一脸庆幸,“谢俞,此事乃是孤欠你的。你随孤前往西北吧,等到了西北,你以后就留在孤身边做孤的侍卫,待日后孤回到京中,孤定许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谢俞不由得笑了。
只能说男主果然不愧是男主,到了如今绝境,仍想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他护送他前往西北。
谢俞摇头:“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动听,但是可惜,我一句话都不相信。”
谢俞神色渐渐冷了起来:“我只相信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萧祁钰,我谢俞自认对你仁至义尽,当日你落水昏迷在岸边,是我将你救起带回家中,倾尽所有为你疗伤治病,不曾问你来历,只凭本心做事,可你却以小人之心度我,既如此,那我就不得不做个小人了。”
谢俞手一松,东宫令牌哐当一声跌落在船板上,也仿佛砸在萧祁钰心上。
萧祁钰感觉到了来自谢俞的危险,他暗暗打量了一番左右,如今船只就在江心,离着左右两岸都有二三十米,且不说他根本就不会说,便是会水,如此湍急的河流,他也不敢保证能平安回到岸上。
所以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说服谢俞放下仇恨,二是寻找机会将谢俞推落江中。
虽然他也不会撑船,到时候危机不会消失,但也总比坐以待毙强。
心里打定了主意,萧祁钰忙说道:“谢俞,你不要冲动。”